☆、豆蔻梢頭二月初
蒼蒼莽莽的竹林,精致雅趣的雕花涼亭,身著淺黃衣衫的年輕公子垂首淺彈。嫋嫋的琴聲便如同水波一樣漾開在了天地之間。
驀地,飛鳥之聲乍起,幾乎在同一時間,少年公子如玉般的修長手指輕按上手中微顫的琴弦,一麵嘴角含笑,一麵用琴旁雪白的絲帕淨手,等著某人的自動現身。
果不其然——
“連麻雀都不忍心打攪,果然是花滿樓啊。”來人從少年公子身後的雕花屏風後轉出來,原來是一個身著錦袍的青年,容貌俊朗,長身玉立,尤其是嘴上那兩撇與眉毛等長等粗的胡子最是讓人印象深刻,於是便有了【四條眉毛】這個稱呼。
花滿樓隻是自顧自地淨手,然後慢悠悠的抖開了折扇:“不請自來背後偷聽,一定是陸小鳳。”
陸小鳳隻哈哈一笑,道:“花滿樓,你請我來,我又何必至於偷聽呢?”
花滿樓依然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樣,淺笑道:“五音不全不懂琴瑟之人,我又為何要請你聽琴?”
陸小鳳不以為意,隻道:“聽不聽琴倒不重要,關鍵要看你請不請人喝酒。”
花滿樓心下好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好酒是有,但我隻請朋友。”
聞言,陸小鳳更為得意:“還好你有朋友,要不然一個人喝酒真是悶死了。”說罷,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一副【你真是運氣好賺到了】的樣子。
花滿樓看不見陸小鳳的動作和表情,但是心下卻明白眼前之人此刻是一副多麼得意卻又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於是他亦一本正經地說道:“反正有你在,我這輩子恐怕是悶不死的。”
說罷,二人皆哈哈大笑。
二人走出涼亭,踏上竹林小徑。小徑是用一顆顆雪白色的鵝卵石鋪就的,被仆人打掃得幹幹淨淨,如同一條月光盈滿的道路,且鵝卵石的大小高度都差不多,即使是赤腳踩上去,也沒有多咯腳。
感受著從竹葉縫隙中吹來的徐徐微風,花滿樓隻是折扇輕晃,唇角微揚。而他身邊的陸小鳳卻沒有花滿樓那麼好的閑情逸致,他的心思全在剛才的【好酒】上麵了。於是陸小鳳頗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陸小鳳在花滿樓麵前倒一向是藏不住話的,便道:“我剛去了塞外一趟,好久沒有暖兒的消息了,她近來可好?”
花滿樓聽到陸小鳳提到自家寶貝妹妹的名字,笑容更是如玉溫良,隻道:“請柬,你可收到?”
“你是說花伯父的六十壽誕?”陸小鳳說到這裏眼前一亮,“你看我!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明白,”說到這裏,沒有懊惱,反而有些喜不自勝的樣子,“暖兒上次答應我釀的酒,我可是念了許久啊!”
便知道這個陸小鳳拐彎抹角的念叨自家寶貝妹妹就是為了那一壇子酒!花滿樓心下暗笑,正待說話,卻感覺到竹林那邊一個熟悉的夾雜著淡淡藥草的氣息和一個野獸的氣息快速移動過來,如同清泉過石的聲音也隨之傳來:“我倒想我有什麼能夠讓大名鼎鼎的【四條眉毛陸小鳳】掛在心上般的重要呢!卻原來在陸家哥哥心裏,暖兒竟是同那一壇子酒劃等號的不成!”話音剛落,一個身著月白竹裳的身影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花滿樓身邊,“七哥!”
未幾,一條高大的純黑色獒犬也呼哧呼哧的跑到花滿樓身邊,討好的用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蹭了蹭他,得到花滿樓的【虎摸】和陸小鳳隱晦的眼刀一個。
這隻獒犬是花初夏的六哥送的。花家七個兒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不僅僅是相貌上個個都是出類拔萃,在其他方麵也是懷才抱器的。老大繼承家業,賞罰分明家庭和睦;老二喜文,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老三從政,清明廉政深得民心;老四老五雙生子喜武,在江湖上也是舉足輕重的角色;老六喜商,到處走南闖北,這隻獒犬便是他從西域抱回來的給自己小妹的八歲生辰禮物。在花初夏的調·教下,原本就吼聲如雷,凶猛護主的獒犬更是聰明伶俐,知通人意,贏得了花家上上下下的喜愛,雖然沒有人知道花家幺女為什麼會給這隻獒犬取個【辛巴】這麼個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