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勢均力敵(1 / 3)

第二十三章 勢均力敵

從哈裏·杜魯門到埃莉諾·羅斯福,他需要整個政黨的支持。而杜魯門隻是在黨內提名大會上,對這個受製於父親的“不成熟男孩”發泄他的隱隱不滿。大會結束一個月後,肯尼迪飛往獨立城拜訪了前總統哈裏·杜魯門,向他說明無論他父親的影響力有多大,他還是他自己。他們在總統圖書館裏度過了很不舒服的半小時,後來一同走了出去,向門外聚集的記者說他們比以往更開心,也比以後的任何時候都開心。

過了幾天,肯尼迪又去了海德公園,在那裏和埃莉諾·羅斯福單獨共進了午餐,度過了一小時。他說,他十分吃驚地發現民主黨內竟然如此四分五裂。提名大會結束時,佛羅裏達州長竟然走上前告訴他:“我是一個保守人士,我反對取消種族隔離和工作權利法。”肯尼迪回答說:“那你為什麼不加入共和黨呢?”

埃莉諾·羅斯福告訴他當攻克紐約州和加利福尼亞州時,要記住史蒂文森的作用,如果沒有他,肯尼迪就沒希望了。因為民主黨不能再依賴“南方基地”,也就是“堅定的民主黨支持者”了。肯尼迪離開後,埃莉諾·羅斯福對這次會麵口頭記了個備忘錄,承認她曾經對他有誤判,並說:“他將會成為一名好總統。”

當共和黨提名尼克鬆時,肯尼迪就迫不及待地想開始他的競選之旅了。但約翰遜已經先安排了一個國會的暑會期,以期自己能獲得民主黨的副總統提名。他有意通過這個額外的會期,在勞動節前一個月就從國會山開始他的競選。這也使得肯尼迪八月份時,不得不在華盛頓待上更多的時間。而當會期最終結束時,他衝向法國裏維埃拉,享受了一個短暫的假期,然後匆忙趕回家。

9月2日,競選在緬因州開始了。在接下來的十天裏,肯尼迪奔走於全國各地。在加利福尼亞,他在新聞發布會上說:“我妻子11月份就要生兒子了!”一個記者問他:“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個男孩?”

“我妻子告訴我的。”肯尼迪此語一出,博得了全場一片笑聲。

同時,他知道他將麵臨的是困擾過他父親的一個難題——天主教信仰。肯尼迪希望——如果說不是祈禱——這個問題可以一直推遲到競選最後一周才被提出來。他不想這個問題像火苗一樣在整個競選過程中一直悶燃著,每到局麵失控時就熊熊燃起。

競選剛開始一周時,全國著名的新教牧師諾曼·文森特·皮爾,大肆宣揚說天主教徒除了服從教皇外,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一個不聽從教皇的天主教徒……比一個偽君子好不了多少。

皮爾太有聲望了,不可能對他視而不見。肯尼迪突然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他需要公開解釋他將怎樣平衡宗教信仰的要求和總統誓言的承諾。9月12日,大約300名新教牧師將在休斯頓集會,他們邀請肯尼迪參加,解答皮爾提出的問題。

“我回到家,發現這不是一場民主黨和共和黨的競選,而是一個天主教徒和一個新教徒的競選,”他告訴父親的一位老朋友洛德·比佛布克,“這將會很艱苦。”

皮爾和其他前往休斯頓的牧師對肯尼迪天主教徒的本質知之甚少,他們也不知道天主教在他候選人身份的問題上有多深的分歧。大多數的美國天主教牧師都對他參加總統競選激動不已,但是教會領袖卻對此很恐慌,他們擔心這會激起教派間的敵意。另外,對梵蒂岡來說,他太自由主義了,大多數的紅衣主教和主教都會投票給尼克鬆。

至於肯尼迪是什麼樣的天主教徒,他有意疏離自己的宗教信仰就是他以後生活的一部分。他與伏爾泰懷疑主義中一種根深蒂固的傳統自然地相融合:機智詼諧、輕蔑嘲諷、冷眼旁觀而又永世相連。他希望在罪孽中擁有快樂,又不失救贖的保證。

當鮑比的脖子上戴著一枚金燦燦的宗教勳章時,很難想象,肯尼迪也會這麼做。唯一一次思考宗教信仰問題,似乎還是在戰爭時期。從那以後,他參加宗教儀式,但也僅隻這些。但50年代末的一天,他問了恰克·斯伯丁一個問題——是否認為自己信仰宗教。斯伯丁回答說,他發現關於宗教是不可能知道是非曲直的,所以他已經放棄探尋了,甚至連想都不想了。

“我也是。”肯尼迪說。

幾乎身邊所有的人都建議他不要接受休斯頓會議的邀請,而他自己內心的反應也是拒絕。但拒絕隻會讓他看上去更加畏懼這個問題,接下來就真的不得不要一次又一次地去麵對,而天主教問題也會成為他競選中最大的障礙。所以他答應出席,並拿出了他的殺手鐧——簡短的申明,然後回答問題。

肯尼迪講了不到十分鍾,從始至終,即使麵對最尖銳的問題時,他的回答都十分平和。而他回答的主旨就是,如果他的教會向他施壓去做一些違背政府職責的事情的話,他會感到驚詫和羞恥。而如果真的發生了衝突,他也不會辭職的,而是讓宗教領袖退讓。

肯尼迪到達時,300名牧師的接待態度十分冷淡,但一直在升溫——漸漸地——直到他結束時。在萊斯酒店的會議大廳外,成千上萬的人們在電視上看到了經過編輯的會議轉播,而在這些人們的家中,他精練自信的回答把宗教問題中的這根毒刺拔了出來,雖然毒液尚存,但現在已不至於扼殺掉他的希望了,他知道這一點。

在出席休斯頓會議幾天之前,肯尼迪收到了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總裁大衛·沙諾夫的一封電報。在最近的立法中,全國電視聯播網有義務提供時間給兩位主要政黨的候選人。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計劃讓肯尼迪和尼克鬆共同出鏡,回答記者提問並互相評論對方的回答。

肯尼迪邀請民主黨大會負責人、電視政治專家倫·潤奇來海恩尼斯。在喝蛤海鮮雜燴濃湯時,他把電報拿給潤奇看了,問道:“你覺得呢?”

“立即回封完全接受函,”潤奇說道,“附上說,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你都非常樂意與共和黨候選人見麵。”

肯尼迪打了幾通電話,又回到了外麵,潤奇還在享受著蛤海鮮雜燴濃湯:“現在,我們下麵的計劃是什麼?”

“我真正關心的不是下麵的計劃是什麼,我想要的就是看到你和尼克鬆在同一個電視機裏、出現在同一個畫麵上。”

三大主要的全國性電視台共安排了四次共同出鏡。9月26日,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在芝加哥進行第一次廣播;全國廣播公司將從華盛頓進行第二次轉播;美國廣播公司將負責紐約和洛杉磯的最後兩次轉播。而他們將這幾次聯合出境宣傳為“電視辯論”。

肯尼迪在第一場辯論前24小時到達了芝加哥,大部分時間在國賓東大酒店的一間套房裏進行排練。他在華盛頓的工作人員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收集了一大堆有關尼克鬆的材料,命名為“尼克鬆百科”,每天都會修改,到此時幾乎可以裝滿一個軍用小提箱了。

每個可以想到的關於尼克鬆的問題,都進行了歸檔並做了索引。而肯尼迪則躺在舒適的床上研究著一遝遝3??英寸的小卡片,卡片上寫滿了從“尼克鬆百科”中擷取的數據。有時,他也會把疼痛的後背浸泡在熱水中,練習回答一些可能提出的問題。

經過了近一個月的競選,他很疲憊。有時早上6點就起床,晚上十點還在競選。恰克·斯伯丁也一樣精神不濟,開始輸液了,據說輸的是一種植物混合物,是帕克大街一家盈利診所裏的馬克斯·雅克布森醫生開的藥。肯尼迪請雅克布森到芝加哥來,醫生在他後背注入了一劑烈性的安非他明、類固醇和維他命的混合藥物。

幾分鍾內,肯尼迪就感受到了一股動力和樂觀情緒的波濤,雅克布森被稱作“興奮醫生”還真沒叫錯。肯尼迪好像被注入了一劑神奇的液體,突然重生了一般。這時,有人敲門。

門開了,肯尼迪的立法助手蘭頓·馬文站在門口,旁邊站著一個漂亮女孩。馬文將他們相互介紹了一下就走了。肯尼迪在但賽特唱機上放了張佩吉·李的唱片。等到他麵對尼克鬆時,他一定會精神飽滿、輕鬆自如。

尼克鬆相信自己是辯論冠軍,並期望在自己的對照下,肯尼迪不過也就扮演個閱曆淺、憑著點好容貌和父親的財富成為總統候選人的狂妄新手。但是,尼克鬆無論在小事還是大事上都有自我破壞性——他過分專注於一些小細節,對其他事又過於自滿。

對這次出鏡,他選擇穿那件淺灰色的西裝,也就是他發表了著名的、並取得了絕對性勝利的“切克斯演說”時穿的那件。但這次,是個巨大的失誤。在黑白電視機的淺色背景下,他看上去毫無生氣、疲憊不堪。而肯尼迪聽取了潤奇的建議,身著深藍色西裝和淺藍色襯衫——一個看上去更加可靠的形象。

潤奇在控製室裏,糾纏著導演和製作人拍一些麵部特寫。節目組在最後快結束的時候終於答應了,但這份等待值得。第一個特寫是尼克鬆聽肯尼迪演說時的鏡頭,他緊張的擦著額頭上的一滴汗珠。第二個特寫則是肯尼迪聽尼克鬆說話時的鏡頭,顯得輕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