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拜了,該想的輒都想了,實在是沒有其它辦法,能力挽狂瀾的,愁苦是人們臉上慣有表情。

之前被劉張氏勸說賣掉麥子的婆娘,被男人打得是鼻青臉腫,沒辦法,打過之後還得花兩倍的價格,去買糧商的米娘,虧得差點當褲子了。可是沒辦法,看這個情況,今年的稻穀是沒什麼收成了,一家人吃什麼,再貴也得買。

村裏土地廟的香火也很旺盛,老遠就能看見圍繞不散的煙霧,倒襯得那老舊的土地廟,有了幾分仙氣。在人們看不到前路的時候,就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明上。

劉文青也去地裏看了,全力搶救的稻穀掛的穗一點也不飽滿,估計收成也有限。想到這,也暗暗慶幸,幸虧爹聽信自己的勸告,有魄力地把其它的稻穀全拔了,改種紅薯和玉米。這兩種都是抗旱的經濟作物,米糧不夠的時候,它們都能頂上,總比餓肚子好。

劉習廉也去勸過大哥家,可惜劉張氏在後麵冷嘲熱諷,說得他好像居心不良,不想大哥家好一樣,氣得他無心勸說,隻讓大哥自己看著辦。最終大哥的耳根軟,劉張氏的枕頭風見效了,他沒有聽弟弟的,隻是更加起早貪黑地挑水,好搶救地裏那快幹枯的水稻。

所以說人不聰明不要緊,但自以為是,固執己見,聽不見人的意見,就屬於自作孽不可活的主兒了。

村裏當然也有不少聰明人,見狀,有幾家也跟著做了,雖然心裏直打鼓,也沒多少底,但還是頂著旁人的眼光,婆娘的壓力,硬生生抱著賭博的心理,執意地跟隨劉文青家。正因為現在的果斷,才使得往後自家沒挨多少餓。

劉任氏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估計還有一兩個月,兒子或女兒就會出生了。現在她經常性地出來活動活動,省得生產時受苦。她常常念叨地就是,前麵幾個孩子受得苦,加起來都沒肚裏的這個多,太能折騰了。她現在巴不得牛魔王早早地出來,好讓他鬆口氣。

劉文青每次看到她娘的肚子,都心驚膽戰的,那肚子,腫的跟水缸似的,看著都嚇人。雖然前世她活了幾十年,可惜沒生過孩子啊,這方麵卻經驗,隻能每天懸著個心,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著娘,捧著大肚子走來走去。

城裏的糧價居高不下,今年農民的稻穀肯定欠收,到時候隨著災情的加重,糧價肯定會進一步上揚。

劉文青可惜的想,要是自家有一大筆銀子,也能多盤點糧食,到時候肯定會大賺一筆,可惜家裏底子薄,除了留了點銀子周轉外,能用的基本都買糧了,實在湊不出多餘的銀錢,好好的發財機會從身邊溜走,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糧商賺得個盆滿缽滿了。

所以說,越富裕的人家越有錢,越窮的人家越窮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之前劉習廉提醒大伯家的時候,劉文青也讓爹去提點過外婆家,讓多做點準備。相比爺爺大伯他們而言,對姥姥家顯然更有好感。

為此沒少受爹的嘲笑:“這死丫頭,鬼精鬼精的,生怕我隻顧叔伯,忘了媳婦的娘家。我是那種人嗎,還不是你姥姥他們多精明,哪用得著我這個毛腳女婿操心啊。”

知道爹是開玩笑的,故意吃醋,叫屈,她也不擔心。這輩子雖然重生在農家,世道也不好,但她有疼愛自己的爹娘,保護妹妹的哥哥,多少錢她也不換的。

平靜的生活終於隨著一股流民被打破,這些都是別處逃荒來的。聽說河北,河南,那附近地龍翻身,死了好多人。聽得消息閉塞的村民暗呼僥幸,他們這雖然幹旱,但還沒緊張到沒飯吃的地步,小命暫時也無憂,相比地龍翻身中喪身的人來說,已經幸福好多了。

明白這些人的心思,劉文青隻能在心裏吐槽,果然幸福是比出來的,這話一點都沒錯。

劉文青不同於其他人,她心裏的弦漸漸繃緊了,流民多了,日子就沒那麼安生了。這些都是在家鄉無法生存下去,出來討生活的人,現在看到一個地方吃穿不愁的,離上海城又近,難免不想留下來生根,有了想法,自然容易滋生貪念,她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嫌命長,把主意她家,也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會好好地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隻怪對方沒長眼睛挑錯了對象。

裏正族長,他們人老成精的,都發現了這一問題,特別每家每戶的通知,讓他們把自家的閨女看好,不要給流民禍害了,否則一輩子就完了。流民他們也無力驅趕,隻允許在村的外圍搭棚安定下來。

為此,很多村民都很抵觸這些流民的到來,可是沒辦法,一來,流民是什麼人,要是逼急了她們,說不定敢聚眾,打家劫舍的。二來村口又沒防範措施,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隻能將孩子看看好,糧食藏藏好,銀子鎖鎖好。

流民看到村裏醒目的瓦房,都私下打聽,這麼氣派的房子,刮風下雨不愁的,得是村裏的大地主家的吧。

在得知是村裏唯一秀才家的房子後,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這世上從來不缺那好事的人,再加上有聽眾的捧場,虛榮心得到充分的滿足,將那陳年爛穀子的事,翻出來說書似的,神采飛揚地亂侃一通。他說滿意了,聽的人也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