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酒會初識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篇文的初衷,是為了傳達一種信仰,是一種曆經七十年風雨已經快要被人們遺忘的信仰。在之前我寫亮劍的同人《風雨千山》裏,也有著同樣的體現。麵對炮火,麵對殺戮,麵對死亡,麵對那些數不清的黑暗與磨難,那個時代的中國人卻從來不曾忘記過自己的熱血與理想。也許貧困,也許艱難,也許一路的奮鬥都坑坑窪窪,但即便蹣跚,腳步也從來不曾停息。如今生活漸漸富足安定,我們的意誌卻被消磨了,昔日的信仰和理想也被化成雲煙隨風而散。我深知自己一家之言勢單力薄,便隻能把這些想法都寫在小說的字裏行間,希望我筆下的角色們能替我說出這些話,能替我說給你們聽,或者,有緣的話,你們還能把這些信仰傳遞下去,讓更多的人想起那個時代的理想,想起這個時代我們應該做的努力。
星辰之歌
(一)
如花,似夢,是我們短暫的相逢。
民國二十九年春,重慶。
縱使白天總要瞧著這滿街的殘磚碎瓦唉聲歎氣,縱使即便躲在屋裏也要聽著飛機飛過的隆隆聲響,縱使身處在國家的陪都也要時刻擔心著上方投下的炮彈,但,上流社會的這種聽音樂喝香檳,跳跳舞談談情的臭毛病可一點兒也沒見少。這夜幕剛落,許是琢磨著日本人的飛機也不見得有多高超的夜視能力,宴會便又擺起來了。當觥籌交錯,衣袂飄颻,隻懂得巧言令色的人們,誰還聽得見大街上多得是哭聲與悲號呢?不過,這倒真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情。眉梢輕挑,那平和如水的麵孔上施施然揚起一抹淡笑,幾步便越過小半個宴會廳踏進樂池,單手撐在鋼琴一側,上身微傾,底下便響起了一水兒的掌聲和喝彩。收了手轉正身子,將燕尾服的後擺輕輕甩開,抬手,流暢的樂聲隨即湧動出來。參會的人們個個裝得對高雅音樂頗懂三分,可多聽了會便也膩了,也就散了開自行應酬去。惟獨演奏的那個,臉上自始至終帶著漠不關心的神情,閉著眼自如地觸摸著琴鍵,一如往常。
不過,今兒的宴會看樣子倒是有些不尋常。
隻見宴會廳外一行人正神色匆匆地走來,打頭的那個穿著考究的雙排扣三件套西裝,和台下眾多身著軍裝的人不太相同的是,這人眉眼間那副文人的氣質還是太濃了些,縱使怎麼緊板著麵孔,也是抹不去的。瞧見他已緩緩在宴會廳門口停了步子,舞池內交談的聲音小了些,不過當事人倒像是沒在意似的,隻揮手派了身邊人去喚了那位鋼琴師來。手下人利索地躥進了樂池,可不巧的是,琴師的曲子還沒彈完,此刻仍是閉著雙眼,一副我誰也不搭理的架勢。這可讓手下人為難了,隻得幹站著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好容易捱過了這半首曲子,琴師仍是像剛才一般施施然起了身,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那股子氣勢還是把人震得往後退了三步。
等在宴會廳門口的西裝男子見了他過來也不著惱,隻和氣地把人拉到一邊,笑道,“北辰呀,你還是這麼有脾氣。”
琴師也笑,幾分淡然裏透著不卑不亢,“我還得多謝陳主任,從沒因為我有脾氣就跟我置氣。”
西裝男子又笑了,“瞧你這張嘴,哪天要是讓委員長聽見了,恐怕得把我的位子讓你坐才是。”
“不敢當,陳主任的筆杆子我可比不上。”
西裝男子這回大笑起來,揮揮手示意改換話題,神色也嚴肅了些,“委員長興許一會兒要過來,另外還有幾位剛從昆侖關下來的將領也會一同前來。我就是打個招呼,這曲子怎麼彈呢,還是得你心裏有數。”
琴師點點頭,臉上那份笑意並沒有因為聽見了某些大人物而有所改變,“我明白。”
而在離宴會廳不遠的街道上,一輛轎車正艱難地在瓦礫之間穿梭著,不時磕碰到路兩旁的石頭,整個車體搖搖晃晃,顛簸得人頭暈腦脹。後座上坐著兩個穿著黃綠色製服的軍官,一個麵色如常,正襟危坐;另一個則眉頭緊皺,不時抱怨。在左前輪又碾壓過一截木料之後,眉頭緊皺的這個終於忍不住了。
“你會不會開車啊?”他大聲抱怨著。
還沒等司機回話,旁邊那個正襟危坐的男子已經伸手按下了他。隨即司機無奈的聲音從前座傳來:“二位長官,我也沒辦法,重慶的路現在就是這樣子,要論理也是找日本人論去,怎麼也落不到我頭上啊。”
“哎你怎麼說話呢你?”
“好了。”男子再一次製止了同伴的抱怨,並示意司機停了車,“我們是來辦差的,不是來跟人吵架的。”語罷他又轉向司機和藹地一笑,“這一路上多謝你了,往下的路我們自己走就行。”
說著抬手一展身上的鬥篷便推開了車門。身旁的那個一見他如此也閑不住,忙也下了車趕在他之前把車門拉開,恭恭敬敬等著他下來。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踏著滿地的瓦礫向前走去,反倒留下一頭霧水的司機,止不住地搖頭,“這中央軍的人,脾氣就是怪。”
而先下車的那個軍官平靜地整了整身上的鬥篷,金燦燦的領章一看就比身邊的要高了好幾個銜兒。雖是夜幕已臨,但周遭破敗的建築看起來還是頗為觸目驚心,這不由叫他的眉頭也擰了起來。身邊軍銜低些的那個軍官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瞧了瞧自家長官的步幅又瞧了瞧腕上的手表,愁得眉毛扭成了麻花:“團座,恕我直言,咱們這速度……可是要遲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