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夜
作者:子粟
壹.側路蓓蕾
我猛然的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四肢發抖,並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我穿上睡衣,打開台燈,憑著羸弱的燈光,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個玩偶。翻開日記本,看看渾濁的窗外,聽著夜風伴著細雨拍打著梧桐葉子的聲音。那是我最愛的玩偶,雖然我已經是一個20多歲的青年人了,但我依然常常看著它若有所思,並會伴著自言自語,然後把思緒的一瞬付諸筆端。
那件玩偶是在我5歲那年。父親在我生日那天送給我的。當時的我高興極了,我甚至覺得那時的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什麼奧運會8金的菲爾普斯;什麼全滿貫的費德勒;什麼進了1個球的中國男足,我認為他們都沒有我幸福。而現在,它已經成為了我在某一時刻的心靈寄托,我隻能依靠這個我所剩的唯一的玩偶來做精神依靠。我曾經並不是隻有這一件玩偶,隻不過留下的隻有這隻獨苗而已。其他的呢?並不是我自己不喜歡而被扔掉,而是在那年被母親無情的毀掉。而這僅存的這件,還是由於是我最喜歡的玩偶,常常被我摟著入眠才幸免於難的。
那一年,我才8歲。毀掉一個8歲孩子的所有玩偶,這無異於毀掉了他的整個美好的童年,但這就是我的過去。原本美麗的生活,從那以後便開始變的不再美麗。
在那之前我的生活就好像是中了500萬的頭彩一般絢爛,而在那之後,我的生活就好像是帶著它到了兌獎現場才發現彩票不見了一樣悲哀。
那年對我來說是具有改變人生軌跡的意義的。我的父親本來是“桔子”公司的業務經理,母親則是商場的職員。雖然母親偶爾會發發牢騷、抱怨下生活現狀,但事後卻依然會努力的維係這個家。父親也會去安慰她一番。隨後呢,又是一家祥和。直到父親有一次簽了一筆巨單,獲得了一筆巨款後,整個家就都變了。
“當天,父親喝的很醉。他回來時我本早已入睡,但是他的大笑聲將我驚醒,那笑聲我至今難忘,是一種伴著極度的滿足和發泄的笑,當然其中也帶著鄙夷的味道。之後,就是他和母親之間的大吵,這讓我根本無法繼續睡去,害怕的我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聽著外屋的一切。母親的哭聲;兩人之間的打鬥、摔倒的聲音;玻璃茶幾和茶杯碰撞的響聲;以及一些我聽不太清也不太懂的話語。我用被子蒙上腦袋,不想聽見這一切。而這一切聲音似乎有了靈魂一樣,變成畫麵在我腦海中閃切,再閃切。隨後屋外的吵聲愈演愈烈‘滾,你這個怨婦,我早他媽就受夠你了,我現在就是有錢了,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我愛賭就賭愛嫖就嫖,跟你無關。’‘我在家這麼多年伺候老又伺候小,你有錢了就知道出去吃喝嫖賭,也不說給老婆買點東西,你還叫人嗎?你輸錢你活該。’我緊閉雙眼不想讓眼淚流出,抽噎的身體不知在何時累的睡了過去。”
我又將日記本翻到這一頁。顯然,可以看出我的父親是由於一筆巨單而由麻雀飛上了枝頭變成了鳳凰,進而人生觀、價值觀都發生了本質的變化。母親也由於父親的改變而將抱怨和牢騷發揮到了極點,而且由於她認為她沒有得到她應得的回報從而性格本質也進一步暴露。和諧的家庭從此不再和諧。
我返回到床上,看了一眼那皎潔的月光,吸了一口孤獨的空氣,準備繼續睡覺。那本日記也並沒有被我收起來,因為它不會被人看到。
次日,太陽很負責任的叫醒了我,而我則很不情願的睜開雙眼,深深的黑眼圈爬到了我的臉上。鍾表的指針立在了8:20上。顯然,這已過了第一節課的時間。我穿著好,乘公交來到學校。校園中的氣氛顯得十分懶散,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文墨氣息。不過這也正常,因為在當今這個社會,校園風早已不同於以往,大學生也從神聖轉為平庸。隨著光環的消退,偽裝也隨之褪色,我們認識到了更真實的校園。而且在這種教育體製下,使人們的角色都有了轉變。老師看上去更像媽;媽看上去更像老師;男人看上去更像女人;女人看上更像野人,大學看上去不像大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