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孤獨和緊張。和初登基的自豪結合在一起,混成一種麻麻澀澀的**,浸透了全身……

蓉蓉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允禮甚至未來得及請旨,乾隆已經把先皇的密詔給他看了,“當時是念著她有叔叔的骨肉,所以寬限些日子。想必先皇在天有靈,所以已經召她去了。”

乾隆覺得這話別扭,人家的老婆,自己老爹操什麼心!當年的齷齪事兒還是早了早好。

允禮顯然知道的很多,喃喃道:“是了,是了。她是他的人,自然是要隨他去的。”說時還頻頻點頭,看在乾隆眼裏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未出乾清宮宮門,允禮突然頓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昏迷不醒!

傅恒在南書房讀書的時候,心性最相投的是比他大好多的弘晝。此時的傅恒已經是十五六的少年,弘晝也二十多歲正當時。雍正亦曾命弘晝多多提帶傅恒,弘曆亦秉持此策。再加上傅恒的姐姐甚得弘曆的恩寵,在宮裏宮外,傅恒儼然是個小紅人!

允禮吐血的時候,他和弘晝就在外麵等候接見,一見這番景象嚇了一跳。

弘曆幹脆免了事情,讓他們把十七叔送回去。並宣太醫診治。

允禮不提,蓉蓉身份尷尬。妞妞對著昏迷不醒的阿瑪,一腔怒火無處**,一跺腳,衝著傅恒吼道:“你告訴他,他不要額娘,我要!”

傅恒嚇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姑奶奶,您能不能安靜點兒。十七爺都那樣了,這剛醒過神兒來,這大喊大叫的,再驚著他老人家怎麼辦?”

妞妞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扔給傅恒,“這是額娘早就寫好的。你交給他,他就明白了!”轉身跑開。

“恒兒,拿來我看看。”允禮在內堂聽見,有氣無力的吩咐。

傅恒趕緊送進去。允禮讀完,連連苦笑。手一鬆,信落在地上。傅恒撿起來,掃了兩眼,遲疑的問:“十七爺,這……?”

“既是她的囑咐,就聽她的吧。”

三天後,在呢喃經誦聲中,洛蓉被火化。妞妞收集了骨灰和蓉蓉的遺物,共計三大車,先赴江南安葬。允禮拄杖送出城外,佝僂的身子落在遠處弘晝的眼裏不勝淒惶。

“賤妾草莽之人,殺孽深重。蒙君不棄,恩寵經年,盡享榮華。今將離世,自知無顏於君之先人,蒙羞於父母師尊。若君垂憐,祈賜祝融之火,焚我殘軀,以消罪孽。餘者遍灑妾少年舊地,彼時童稚爛漫,乃妾一生珍重。為此,則妾心願足矣。”

妞妞安葬完畢,從江南回來。已是乾隆三年的元月底。年節正濃的時刻,果親王府裏卻是一片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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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年二月,果親王允禮薨。

妞妞從小是允禮拉扯大的,對阿瑪比對額娘還親,靈堂之上已是幾次哭得暈了過去。

乾隆接受眾臣的提議,將自己的弟弟弘瞻過繼給允禮。妞妞隻是皺了皺眉頭,便埋進素素的懷裏,繼續啼哭。

甘珠兒本來是奔著妞妞來的,沒想到妞妞竟然沒有參與,跟著弘瞻跑前跑後,心中鬱卒到極點。好不容易瞅著空子,到書房來偷懶,突然聽著裏麵有動靜,伸頭一看,弘瞻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看他翻書的樣子,不像看書,到似在找什麼東西。

甘珠兒轉了轉眼珠子,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憋到晚上,偷偷的和額娘講了。十三福晉沉吟了一會兒,才說:“明兒個,你就好好在家歇著。不要去了。”

“可是,妞妞——”

“唉,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妞妞的娘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你十七叔那麼寵她,不也什麼都沒說!這裏麵不簡單啊!妞妞的事,能幫就幫,幫不了也沒有辦法啊!”

弘瞻主持葬禮,妞妞堅持隨行。因為傷心過度,靠著素素一路扶持著前行。十四阿哥吊唁之後即回府。素素則伴送著妞妞一直到墓地。

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偏封宮門時,妞妞死活不讓,耽誤了時辰。弘瞻心中暗罵妞妞不懂事,卻無可奈何。隻好吩咐待明日吉時,請阿瑪入土為安。

停好靈,妞妞突然憤憤的扭過頭,衝弘瞻說道:“你這個賊,不許你叫他阿瑪!你不配!”說罷恨恨而去。

弘瞻愣了一下,隨即冷哼道:“無知婦人!”回自己的營帳休息。

夜深之時,幾道黑影先後竄入地宮。睡夢中的弘瞻一無所知。

入到地宮深處,最先的黑影取了幾樣東西,轉身就走。卻被人截住。幾聲金鐵交鳴的聲響,那黑影殺了出去,後麵拽出幾條尾巴。

攔截之人兵分兩路,一路追那黑影。另一路卻徑直來到棺槨前,拜了拜,便幹淨利落的打開棺木。

吱嘎嘎的聲音在墓室裏格外瘮人。領頭人擦亮手中火絨,就著微光一看,赫然是雙目緊閉的果毅親王愛心覺羅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