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邊含著薄荷清香的微風吹拂,臉上的瘙癢弱了許多,蕭寧再次睜眼,奶娘先是喝一口薄荷水,然後再向她吐氣,再次見到年輕時的奶娘,不是幻覺,蕭寧回到了十歲時出痘的日子,過去的二十年是周莊夢蝶
蕭寧扭動了身體,蒼白帶著繭子的手重新變回白膩細滑,十指不沾陽春水,她現在是建康四大世家之一的蕭家大小姐,不是懺悔廟裏洗衣做飯,挑水砍柴的蕭寧。是佛祖憐憫她,給了她再活一次的機會,前生在懸崖上她許下的誓言,“如果有來世,我願肆意風流。”
疼惜我的人,我要永遠的護著,讓他們享盡一世尊榮,害我的人,算計我的,我定會讓他們十倍百倍的償還。前世的痛蕭寧不會忘,最後的瘋狂肆意,蕭寧同樣也記得,既然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豈會再重走舊路?賢良淑德,溫恭良善,謙恭禮讓,給不了她幸福,她蕭寧何必為了這些無用的困住自己?
‘小寧,你且記得蕭家女之所以千斤難娶,名揚南齊,不是因賢良淑德,而是因蕭家女的風姿絕世,群星豈可同皓月爭輝?何為名門貴女,在於貴字,是蕭家女本身的尊貴驕傲,門第不過是蕭家女的陪襯,別讓門第成為你唯一的依仗,掩藏住了你自身的才華。’
蕭寧記起這句話是祖母臨終前把她叫到身邊說的,可當時她正合祖母鬧氣,忽略了祖母眼裏的擔憂,失望,蕭寧,你前生錯過多少?
“大小姐,還是很癢?”奶娘顯得很是焦急,見蕭寧小手攥得緊緊的,手麵上青色血管暴起,掰開蕭寧緊扣的手指,揉著掌心蕭寧指甲掐出來的紅印子,道:“老奴沒用,大小姐,若是瘙癢難當的話,就掐我吧。”
出痘的瘙癢,不會比前生的痛和悔恨難以忍受,蕭寧反手握住奶娘的手,唇邊扯出一抹微笑,奶娘見蕭寧小臉上的笑愣住了,不似平時的甜柔,反倒似那帶刺的薔薇般堅韌,奶娘眨了眨眼,是她看錯了。“大小姐。”
即便是奶娘,蕭寧也不會將她將重活的事告知她,不是不相信奶娘,此事太過聳人聽聞,就連蕭寧自身都迷糊著,緊握住奶娘的手,怕是一場美夢。
”奶娘,我好著呢,薄荷止癢但刺激味蕾,你用多了不好。“
”沒事,沒事,隻要你好好的,我怎樣都心甘啊。”奶娘很是感動,吃再多的苦都值得,“您一定要好好的,我才不會辜負夫人所托。”
奶娘的舌頭因含多了薄荷水,木木的不如往常靈活,哪會兒蕭寧不見得會看得出,隻是認為奶娘很煩,不讓她抓癢,伺候她是應當應分的,從不曾在意奶娘為她熬夜守護,經曆過一世的蕭寧看得出奶娘的強打著精神。
沒人能天經地義的帶你好,奶娘最後徹底被自己所作所為弄寒了心,自覺愧對娘親,才不肯用藥,用她的死讓蕭寧警惕,就算失望之極,奶娘還是命令她的親生女兒麗娘陪她,如果沒有麗娘幫忙,蕭寧的報仇不會那般順利。
蕭寧將奶娘拉坐在拔步床上,“大小姐,這可不成。”奶娘誠惶誠恐,哪有奴婢坐在主子床上的?蕭寧按住了奶娘起身的動作,順手抄起一個錦繡軟墊,放在奶娘身後,將奶娘的身體向後按了按,奶娘勸道:”大小姐,這不成的。”
奶娘太守了本分了,這點不好,這般對她反倒讓奶娘不自在,蕭寧腦袋枕著奶娘的腿,”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