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駝嶺下,沅陵村。
王高青經暴起的右手緊緊地握著拿把鋒利的菜刀,冷靜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麵前那條大腿。舌頭從左邊的嘴角順勢舔到右側,作勢一刀狠狠劈下,刹那之間血光四濺。
蘇徹根本沒有料到對方如此果敢的行為,見得血光噴灑而來,驚得身形立刻後撤,伸出左手阻擋飛濺過來的血液,幸得反應及時,隻有少許濺射在他的左臂袖旁,而他身後的蘇靈安然無恙。
蘇靈顯然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況,兩隻手抓緊了身前哥哥的臂膀,如同躲在大樹後麵受驚的白兔一般。
“不用怕,王叔幹這個活好多年了,不會誤傷咱倆的。”蘇徹拿出手帕擦拭這袖口上的血漬,和身後的妹妹解釋道,順便補了一句,“是吧,王叔。”
但是王高絲毫沒有搭理蘇徹的意思,木訥的表情掛在臉上,一刀一刀繼續剁著麵前的牛腿。
看對方沒有搭話的意思,蘇徹憨憨的笑了笑,“買完肉我們就回去了。恒叔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呢。”
蘇靈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著妹妹清澈的麵容,蘇徹安心的笑了。
“當!當!當!”案板之上仍然傳出來王高凶狠下刀的聲音。
“王叔怎麼今怪怪的?”這時蘇徹的身後傳出一聲低語。他一回頭,話的正是自己的玩伴林同。
“啊?”蘇徹一聽,這才想到這點,平時裏的王高為人十分和睦,對待別人也都十分熱情,以往蘇徹兄妹二人來買東西,往往都是笑臉相迎,豬肉牛腿能多送幾兩就多給幾兩,到是今的王高不光十分冰冷,更是與他話都不搭腔。想到這裏,蘇徹一轉頭看向林同問道,“你知道怎麼回事?”
林同撇著嘴搖了搖頭,“他平時也好端端的啊,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因為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成親的事情,一的都跟丟了魂似的。”到這兒,林同對著王叔大喊,“喂!你是要把那個牛腿剁成末兒嗎?”
林同的嗓門本來就大,這一聲叫得王叔打了一個寒顫,片刻才回過神來,憨笑著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啊少爺,給你給你。”罷拿出粘板下方的布袋將剁出的牛肉遞給了蘇徹。
東西剛給了蘇徹,還沒等蘇徹掏錢,王高便轉身回到鋪子裏。
“你看,我就他今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上什麼東西了。”看到王高如此,林同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道:“下次再給吧,今我看恒叔出門了,估計又要你們倆做飯了。我家裏也沒什麼事兒,我去給你們幫幫忙把。”
蘇徹點了點頭,三人便邁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但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王高的肉鋪虛掩著的門上。
娘的離開再加上幾年之前父親的病逝,導致蘇家已經漸漸沒落,現在偌大的七進七出大宅子之中,也隻剩下蘇家兩兄妹和恒叔三人,恒叔在蘇徹記憶之中聽父親念叨的時候就過,他是之前跟著爺爺一起長大的書童,後來因為兩人發的關係,便留在家裏做了管家,這一做,就是一輩子。爺爺去世,娘親離開,父親一蹶不振,家族的所有事情便撒手不管,帶著他們兄妹二人離開了故土,找到了隨便的一個村子就落了腳。恒叔畢竟是看著父親長大的,一時之間也不舍,安頓了妻兒兒孫,就跟著父親來到了這裏。
到了寒冬,入夜時間早了很多,熱飯剛出鍋,色已近黑。點燃了桌台之上的紙燭燈,三人圍繞桌子而坐。
“恒叔這麼晚了也不回來。”看著屋外的色,蘇徹看著屋外,喃喃的道。蘇靈則轉頭對蘇徹比劃了幾下,意為她已經給恒叔留了飯菜,讓他不要擔心便可。
點了點頭,看著林同將盤中菜夾給蘇靈,蘇徹有些恍惚。
“你怎麼了?感覺你今也奇怪的很。”林同看著蘇徹目無焦點,便問道。
蘇徹搖了搖頭,“不知怎麼,總是感覺心中不適。可能是這些累了吧。”
“你也別想太多了。”林同想要試著安慰蘇徹,可是話又不知道從何起,畢竟他雖然不是非常清楚蘇徹家的事情,可是大人耳語之間,孩子們自然也略知一二。
看著身旁的蘇靈,蘇徹緊緊地攥住了她的右手。蘇靈出生就沒有見過娘親,她記事兒也不過三五載,父親就重病去世了,她比自己年幼三歲,今年也已經十之有一,可是六歲的時候,因為一場大雪,她幾乎就要喪命,父親連夜抱著她跑了幾個鎮子請到了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留下了她一條命,可是盡管如此,她卻再也不能開口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