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片湖水……王爺,那孩子是被活活疼死的!”
“是誰?究竟是誰!我要殺了他!”撒加雙目通紅,再也沒有了他素日的持重。
“嗬……王爺以為,傷了那孩子的人,我會讓他們活到現在麼?”史昂輕笑,語氣裏盡是諷刺。他拋過一物,撒加接過,待看清手中之物,瞠目欲裂。
“怎麼會,怎麼可能!?”那是鐵甲飛鷹的令牌,而鐵甲飛鷹是他皇帝二哥的死士。難道在自己為那人奪取天下的時候,那人竟對自己最心愛的人下毒手嗎!?
“嗬嗬,所謂帝王無情,王爺終究太過天真,整整七七四十九驥鐵甲飛鷹,追了那孩子整整三天三夜,王爺,除了你那親厚仁愛的皇帝哥哥,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
“王爺,你可知道,穆本來可以回到族裏,他的能力雖未完全解放,但瞬間移動還是能辦到的。隻是他始終不願離開莫愁湖,才會給那些死士可乘之機。”
撒加聞言,一股腥甜衝上來,激得他一口熱血噴出喉嚨。
“後來呢後來呢!你救了他對不對?對不對?”撒加顧不得自己形象狼狽,抓著史昂的雙手,就像溺水之人攀住了根稻草。
“救?王爺,斷了氣的人怎麼救?鳳凰涅槃,隻能新生,卻無法複原了。”史昂說到這,略感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但你可知道,鳳凰五百年一次涅槃,而距離衡天之儀不到五年,我們已經沒有時間!”
撒加聞言大駭,“所以你就——”
“沒錯,所以我扭轉了時間,用我必畢生的法力啟動了禁忌之術,我偷了他五百年的時間,讓他以成人之姿重生。”
“但我失算了,”史昂數將手浸入水鏡,那鏡麵上映出那個金發的少年,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泡得有點發白,唯有肩口兩個窟窿還在淌血。一道長長的血口從他的眉角蜿蜒至下顎,生生撕裂了那天人般的容顏。
史昂站在冰柩邊,用血塗了個巨大的咒符,火紅的聖光之中,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被一點點吞噬,撒加心痛得無以複加。或許隻是片刻,或許過了很久,冰柩邊上的美青年像被吸幹了精力一般迅速的迅速的老去,看的撒加膽顫心驚,聖光之中隱隱出現了一個人影,雖然很模糊,但撒加仍然辨認出了,那頭柔和的淡紫色長發,那是現在的笠井穆。
“居然,會是這樣……”撒加有點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嗬嗬,王爺,我隻想著保留他所有的能力,卻沒料到將他的記憶也一並保留了下來。如果可以,我寧可他忘掉之前發生的一切痛苦。正如你所看到的,王爺,他新生了,成了現在的樣子,卻拒絕再醒過來。”
“無奈之下,我抽了他前十六年的記憶,灌到了他的念珠上,鑄造了另一個穆。王爺,那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沙加。他有著笠井穆前十六年的記憶,卻沒有對你的愛戀,因為他是穆的菩提子,陪伴在他身邊的一直隻有穆。王爺,你所熟悉的釋葉沙加,早就不在了。”
撒加聽著,感覺自己渾身都疼。懊悔,如毒藥一般,蠶食著他的心髒。
“王爺,你不覺得那孩子很眼熟嗎,我指的不是樣貌。”史昂突然問道。
撒加聞言,努力回憶起與沙加相遇以來的種種,他高興時陽光般的笑容,損人時眼角上挑的小動作,以及偶爾會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場……撒加臉色變了,一個模糊的想法像冰冷的手慢慢爬上他的背脊。
史昂說:“最初的時候,挑食任悻愛撒嬌,簡直是小穆的翻版,後來我才發現,那隻是他為吸引人注意時用的小心機。更多時候,他持重、驕傲、進退有度,他身上的凜然、霸氣和獨占欲也都是穆身上沒有的。我想,大概他在下意識裏模仿穆記憶中的什麼人,又或者是什麼人的存在對穆的影響太大,以至於讓沙加的性情中都留下了他的影子。”
冷意變得像潮水一般,慢慢將撒加淹沒,他已經猜到老人將要出口的話,但他無力去阻止,隻能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衝擊。
老人說:“王爺,今日見到你,我更加肯定當初的猜測是對的。他像你,確切地說,他像少年時期的你。”
滅頂的悲傷湧過頭頂的那一刻,撒加感到自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為什麼那個小鬼會那麼討厭自己;為什麼他從來不肯相信自己的話;為什麼在穆說到“花木懂愛”時,他會露出那種滿足的表情……原來沙加是在害怕,害怕喜歡穆的心情其實是受到了自己的影響;原來他也在擔心自己隻是個代替品;原來他隻是想證明,他作為釋葉沙加的存在,不是別人,隻是釋葉沙加而已。
一瞬間,他感到自己長久以來的驕傲隨著力氣漸漸流光了。原來他的愛情,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堅不可摧。
“如果我當時肯聽他的,踩紅色的石頭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受傷,也不會死……”
“什麼藍色的石頭?”老人微微蹩了眉,“陰陽路的出口隻有一個,若出現兩色出路便說明破陣失敗,無論選哪個都會被陣形反噬,這個沙加也是知道。”
“那,他為何要選藍色,還考慮了那麼久?”撒加抬起眼,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