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3)

篷外,就能看見毫無雕飾的一望無際。日月星鬥都在極為高闊的天上,卻又同自己離得很近。人是隻有一顆心的,你自然可以自己守著,也可以基於各種原因交托給那個人。因為如此,故而交心令人珍惜感動,也很深刻。

她想,自己昏迷前對袁驍說了假話,而目的卻是為了欺騙自己。告訴那個被包裹起來,卻不斷躍動呐喊的希望——回到過去,動蕩的,卻能夠借由熟悉的環境而感知安定的地方。

“阿姐問你,沈無心對你可是認真的?”來到京中,可畢竟是七部的女兒。要學會在感情上扭捏,或許窮盡一生都將是個巨大的難題。

“算是吧。”

“什麼叫做算是?”如夢細細查問,“他對你好不好,用不用心?你對他呢,可曾一日不見,就放在心上?”並不問兩人何時結緣,又因何相互吸引。長姐如母,她隻擔心妹妹別被這渾身上下看上去同狐狸沒啥兩樣的男人給欺騙了。

想到這,不知為何,忽然一陣心煩意亂。

“我與沈無心之間,隻不過是剛剛開始。阿姐,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卻能感受到沈無心他小心翼翼的,有時候還顯得……”冰雅翻了個身,歪歪頭,不知如何形容一般,“顯得很笨拙,完全不知道該對我做些什麼。”

雖然,她在這方麵的經驗也非常欠缺,可還算是屬於幸運的,無師自通那個類型。

伽羅山上秉持刻苦修行的清冷女子不少,更多的卻是在京中被敗壞名聲,無法為了家族利益而出嫁的貴姬,亦有贖身後看透紅塵,求個安靜自在的昔年美豔名妓花魁,故而門禁絕不森嚴。冰雅住在哪兒,耳濡目染之下,進步也是一躍千裏。

她自然懂得,並且能夠確定沈無心對於自己的真心。但卻無法參透以其如此老辣的手段,卻屢屢笨拙的原因。

“無心那個人,似乎經曆過很多事情呢。”冰雅低低道,“以前心中總覺得他隔離紅塵之外,是隻可仰望,無法揣測的大人物。萬萬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同他並肩而立。”

冰雅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對姐姐說其他的話。

因為沈無心曾經對冰雅說過,此為末世,看似太平,但動蕩隻會越來越多。你我既然無法掙脫網羅,去向深山之中也覺得鹿鳴哀愁悲切的話,倒不如捐棄相忘於江湖念頭,在行將幹涸的車轍裏相濡以沫。

若是自己能夠略微超脫地做到這點,那姐姐又將如何?

在伽羅山上,冰雅雖然可以低調,但每每諸女聚在一起,以惆悵憧憬,又是緬懷的口吻閑話當年風流雅致的歲月,讚不絕口最多的卻是這位閑散的端王殿下。

雅擅丹青,撫琴吹笛,詩詞歌舞乃至於品茶鬥香,諸位京中貴姬私心攀比,所描摹的袁驍是個手段完美而殘酷的大眾情人,但絕非西荒邊陲的赤子。

那個人是誰?冰雅惶恐,她之認得會揣著小心思日日帶自己騎馬的驍哥哥;會莫名其妙地吃了屠蘇的醋的驍哥哥,而非被議論紛紛的那個人。

害怕之後,便是叫自己無盡沉淪的憂思。若說袁驍在西荒,因為地域迢迢而表現出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一麵;若是他待如夢阿姐並非真心,而是出自一腔短暫的好感,那可如何是好?

人心莫測,即使最通靈的圖和靈阿也無法完全掌握。可冰雅卻被困在高山之上,鬥室之中,無論如何都尋不著一個合理的借口。

隻到別院從人送信來,說是如夢病勢沉重,她方才能夠光明正大地放下修行趕來。

這樣,就必定要問清楚了。

“阿姐,驍哥哥對你可好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自然是極好的。”如夢不確定自己這句話,是否說得心甘情願。隻是當時袁驍麵對薩利赫時,能這樣不顧自己性命。她便覺得無論以後如何,他對自己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