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祁的唇角高高揚起,笑得極是開心,“我也很好。”
“你騙我!”鍾意的嗓音透著怒意,可閃爍了盈盈水光的雙眸卻是出賣了她,“你若是很好,怎麼可能退兵?”
能讓寧祁撤兵的傷定是極重,鍾意幾乎不敢想象當時是如何的凶險。
寧祁依舊笑著,看著鍾意的眸光沉沉,是眷念也是思念,“我如果不受傷,又怎麼能有理由撤兵?阿意,我想你,想你,想我們的孩子。”
“你什麼意思?”鍾意的眉心輕擰,“你的受傷是假的?”
“不是。”寧祁搖頭,“是真的。”
鍾意冷聲質問,眸光微顫之間,卻是滾落了一滴淚珠,“那你還說好!”
寧祁緩聲解釋道:“傷是真的,但不是被南翎軍所傷,我的確中了流箭,可那流箭是我自己刺進身體裏的。很可怖是真的,但傷及性命是假的。”
鍾意的雙手緊緊抓著寧祁的手,眸光微垂之間,淚珠滾過成串。
“阿意……”寧祁的眸光微縮,“你還懷著孩子,別哭……”
“阿意……”寧祁拉了拉鍾意的手,將她拉到榻邊坐下,“你若是哭了,孩子還當是我在欺負你呢……”
鍾意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道:“你受了傷不在原地好好養傷,還帶兵回什麼朝!”
寧祁的唇角輕輕彎著,“我不回朝,將士們如何能回家呢……”
鍾意有些酸道:“元帥可真是愛兵如子……”
“阿意難道不想回京嗎?”寧祁低聲問道。
“我有什麼好想回去的,”鍾意道,“你都在這裏,我想回京做什麼,回京等著什麼時候朝中黨派相爭,又命你領兵打仗麼!”
寧祁看著鍾意,黑眸中的光芒有些幽幽,“阿意,如果我說我不想回京了呢?”
“嗯?”鍾意的眸光一愣。
“朝中崇武好戰者之所以好戰,不過是因為有足夠的精兵良將,才能生出如此多的是非來,可若是朝中良將折損呢?無人能領兵出征呢?”
“拓跋洛淵此去,南翎內亂,短時間之內無暇再顧邊境戰事,邊境起碼可保十餘年內安定,天下百姓休養生息,無需再起兵亂。”
從當年的神威將軍,再到十年之後的寧祁,名將難出,縱使在戰火不斷的年代,鍛煉出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沒有十年也難成。
“朝中,我已助新帝登基,邊關,已有十年安定。誰都無法預料往後的事情,但是……”
“但是功成身退,”鍾意的唇角緩緩揚起,“你身在其位,已是助著天下有了明君,南境有了安寧,已是極一個武將所能,倒是功成身退,縱使前頭或有千般繁華等著你,可急流勇退才謂之知機。”
寧祁的神色很淡,“我已享過能得到的所有的武將尊榮,但一將功成萬骨枯,天下已是該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時候,需要的在邊境堅守的將士,而不再需要戰功赫赫的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