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青芒凝聚於掌心,衝天淩雲。萬裏晴好的天上,毫無征兆地閃動電光,炸裂驚雷。施轍眼含讚許,啟蠻更是心裏受用,更加努力催發雄厚元力,勾動天雷。
地上訣輝豪光,天上裂空霹靂,閃動呼應。猝然一道疾電,從雲頭竄落,滾在啟蠻掌中,劈啪尖鳴。
施轍一個勁地點頭,撫掌稱讚:“好!不愧是我施轍的好兄弟,好樣的!”
“哈哈,施大哥過獎了!”啟蠻咧嘴笑道。
鮮血,無情地濺滿了啟蠻的右臉,一如既往的火辣滾燙。掌心的霹靂,哀鳴著破散開。
施轍的嘴角,尚殘餘著一抹讚許的笑意,可挺拔的身子卻無力地栽倒下來。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身軀魁梧的人,那人手裏,提著滴血的寶刀。
“李靖軒!我殺了你!”啟蠻怒吼著,瘋狂地衝了過去,想把李靖軒撕個稀巴爛。可是,眼前一黑,啟蠻撲了個空。
“愣種,你幹嘛呢?”施轍的聲音再次響起,啟蠻猛地扭頭看,見施轍安然無恙地站在不遠處,一臉驚疑。
“施大哥,你沒事?”啟蠻目瞪口呆,他剛剛湧出的眼淚還掛在腮邊,施轍卻又死而複生了。
“不對啊,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啟蠻困惑地抬手在自己臉上摸了摸,幹幹淨淨的,哪有什麼血。
啟蠻如釋重負,說:“可能是太累了,看花了眼……”說著,抬頭看向施轍,與此同時也看見了,在施轍身後高舉起來的刀鋒。
“躲開!”啟蠻嘶聲大喊,就在施轍錯愕之時,寶刀已然斬落。
啟蠻惶然跪地,摸著臉上的血,自言自語道:“我太累了,看花了眼,施大哥沒死。”一遍遍地重複著,但施轍始終沒能再站起來,而李靖軒的笑聲卻越發猖狂得意。
“別笑了!”啟蠻咆哮起來:“施大哥沒死,他沒死!你不許笑,你憑什麼笑!”喊著喊著,啟蠻終於忍不住又撲了上去。
“我讓你不得好死!”啟蠻的憤怒,牽動出熾業炎的滾滾焰濤,湧向李靖軒。裹於疾火刀之下的雙手,眼看著還差幾寸就能割斷李靖軒的喉嚨。
再一次撲倒的時候,啟蠻的心也摔裂了。依然是一場空,李靖軒憑空消失,但心中被激起的怨恨,卻愈演愈烈。
“喂,你看這裏。”李靖軒的聲音,故意拿捏得陰陽怪氣。就在身後幾步遠,放肆地譏諷著。
啟蠻狠狠地攥起兩手,指尖在地上挖出道道痕印,不知扯斷了多少草莖。拳頭捏緊了,重重在地上猛砸,站起來就要動手。可等認出了被李靖軒抓著的人,啟蠻恐懼得不敢再動彈絲毫。
祝宛熠的眼睛,驚駭地圓睜著,頭發和衣衫淩亂了,兩條胳膊給李靖軒反剪著捏在身後。那把還在滴血的刀,托起了祝宛熠柔弱的下巴。
“這個人,你認得吧?凡是跟妖人有幹係的,全都得殺!”李靖軒說完,刀刃轉動,頂住了祝宛熠的纖頸。
“我求你了,你別殺她!”啟蠻哭喊著哀求,李靖軒隻是撇嘴蔑笑,就把刀壓了下去。
“住手!”啟蠻想去阻攔,可不知為何,兩腿戳在地上根本拔不動。眼睜睜看著,不停湧出的鮮血,把祝宛熠的衣裙染得更紅。李靖軒撒了手,祝宛熠跌跌撞撞地朝啟蠻走了過來。最後,摔在啟蠻懷裏,身子觸動了幾下,就再也沒了生氣。
血還在汨汨流下,啟蠻看著祝宛熠的臉,連恨意也死盡了。他的心,也隨著祝宛熠的體溫冷了下去,冰塊那樣極寒。天色暗了下來,陰沉沉的,把整片老林籠罩進無際的死氣之下。天上沒有星鬥,沒有月色,千萬重的烏雲把所有光亮都埋葬殆盡。
死寂中,唯一的聲音是李靖軒的狂笑。
漆黑裏,唯一的色彩是劊子手的血刀。
啟蠻被麻木不仁地屈身在這天地間,好像真的無可奈何了。
“別笑了。”啟蠻冷冷地說。
李靖軒對他置若罔聞,依舊肆意大笑不止。
“我說,別笑了!”啟蠻仍然低著頭,但閃動寒芒的眼睛,已經抬了起來,刺在李靖軒的身上。
李靖軒啞了聲音,但嘲弄的笑容還是囂張地堆在臉上。
“李靖軒,我發過誓,一定要殺了你為施大哥報仇。”啟蠻努力想平和地說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
“殺我?我現在就站在你眼前,你來啊!”李靖軒朝啟蠻招了招手,還故意扯開衣襟露出脖子。
“夠了!我說到的事,就一定做到。李靖軒,你等著,我很快就去取了你的腦袋!但是,你不是李靖軒。”
聽到這話,李靖軒的笑意僵死了,板起臉,默默凝望啟蠻。
啟蠻深吸了好幾口氣,平息著心境,顫巍巍地抬起手來,說:“九方曲是吧……你玩也玩夠了,這些狗屁障眼法,都給我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