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師弟,有勞操持各方陣勢,快請和眾弟子歇息去吧。”玄一老道吩咐著,崖岸高峻。八位陣主,個個拱手領命,分頭傳命去了。
“師……師師……”啟蠻想問,可他連舌頭都在哆嗦,隻咬著一個字說個沒完。
玄一嗤笑一聲,說:“怎麼,被那老妖嚇傻了?”
啟蠻腦袋搖成個撥浪鼓,說:“師父,您……就是我三爺爺的掌門師兄?”
見玄一點頭,啟蠻驚疑問道:“那在定安城的時候,您怎麼跟薛昆說,自己輩分低微,修為也不及我三爺爺?”
“這不爭氣的師弟,淨在外麵丟人現眼,為師那是給他撐麵子!算了,這幾天也瞞苦你了,跟為師來,讓你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玄一轉身就走,啟蠻趕緊跟上,又問:“您說的那個老妖是什麼來頭,怎麼那麼厲害!”
啟蠻在玄一身後,看不見他臉色,但從聲音上分辨,也知道該是多麼凝重。隻聽玄一說:“這老妖,為師也不知道他來曆。隻是他自稱有兩百多歲高齡,這倒是八九不離十。”
“兩百多歲?”啟蠻怎麼也不敢信,那麼一個嬌小粉嫩的孩子,會是這麼大年紀。
玄一料到他不信,又說:“他那一身戲服,雖然衣冠不搭,卻件件是寶貝。尤其是那紅底金花龍鳳呈祥的長袍,料子是蠶絲紡的,紋樣是金線縫的,你要是細數,就能知道上麵鑲了一百單八顆玉石,而且還是一百單八不同的顏色。”
啟蠻砸巴著嘴說:“這麼個寶貝,誰家戲班子能用得起!”
玄一也不掖著藏著,一口氣說了個明白:“這戲服名叫‘龍鳳星鬥衣’,是兩百年前一個手藝絕倫的裁縫,縫給禦用戲班子的。可就在縫製成的當晚,被人竊了去,從此下落不明,還牽連了好多條人命。幾個月前,那老妖頭一次闖太清觀,戲服雖然被他裁剪成了合身的大小,可為師也不會認錯,這就是龍鳳星鬥衣。”
說話的工夫,師徒倆到了一間屋子前。推門而入,黑洞洞的,玄一單指一點,桌上燭燈忽地燃起,整間屋子立馬亮堂起來。房間格局上看,明顯與啟蠻住的山頂那間差異懸殊,陳設擺放實在高雅。映入眼簾便是滿屋子頂梁大櫃,塞滿了經卷典籍,透著股濃濃的書香氣。正當中橫著長長的案幾,文房四寶放得整齊。
老道繞在案幾後,拿起放在上麵的一個拆了封的信,遞給啟蠻。啟蠻接在手裏,掏出信箋,字跡潦草不堪,卻又似乎在哪裏見過。思來想去,這和那“落墨軒”三字一般難看,肯定是出自孟宛龍之手!
信上寫著:“掌門師兄尊鑒。不肖師弟玄徽,酒後失言,泄露本門八卦訣機密與吾孫孟啟蠻。不料無心插柳,繁柳成蔭,孟啟蠻天縱奇才,竟使示魂訣成。玄徽以為,天意如此,即當順應天意,收孟啟蠻入我太清觀,合全觀之力,助其修得示魂奇訣。玄徽才薄智淺,鬥膽手書此信,請掌門師兄定奪。啟信如見人,愚弟玄徽拜上,掌門師兄謹啟。”
原來,三爺爺的道號叫玄徽。原來,師父一直認為自己會八卦訣,是因為三爺爺信中這麼寫著。原來,三爺爺一直都想幫自己修訣,甚至請來了威震天下的太清觀首座,玄一道人!
了了數十字,啟蠻一下子解開了好多疑團。但還有一點啟蠻沒有料到,孟宛龍之所以謊稱自己把八卦訣傳給了啟蠻,是因為他知道,身兼五行隻有靠天樞卷或者混元歸,而不管練成了哪個,都是殺頭的大罪!
“啟蠻。”玄一喚道。
啟蠻忙答應:“師父,弟子在。”
玄一說:“白紙黑字,你還不承認自己練成了八卦訣?”
“師父,弟子真的沒……”啟蠻還想辯解,玄一擺手製止,又說:“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現在,你已經是我太清觀的門人,還是清字輩中佼佼之人。你剛剛入門,很多事都不知道,可有這麼幾件事,今晚就得讓你記住!”
啟蠻肅立,恭敬地聽玄一訓誡。而玄一所說,通通都是八卦訣的秘密。
太清觀,始建於八百年前,昔日青陽山上,還是一個毒瘴彌漫,野獸稱王的窮山惡水之地。立觀之時,祖師空明子以一人之力,召狂風卷走瘴氣,引雷霆削打亂石,烈火燒盡吃人的猛獸,木訣催發繁茂的樹林,最後祈得甘霖大雨,滋潤萬物。原本方圓幾十裏的荒山野嶺,幾日之內換了頭麵,變得春意盎然,生機勃勃。
開山祖師一舉成名,而他寒暑悟道,終將自己畢生絕學刪繁就簡,融彙八卦之理,成八卦訣奇訣傳於後世。八卦訣之精妙,在於使人無需身兼五行,也能施展五行訣法,因而後人爭相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