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漠視
作者：亦歡
孤苦的成長歲月
一
當你在三四年之前就知道末世將要到來會是什麼感覺？李曼隻是眨巴眨巴眼睛，繼續揮舞著鋤頭挖開剛收完的稻田，準備種下新的菜種。
一個多月前李曼就開始做這個夢。她看見過隔著兩條田坎的整天笑嘻嘻抽著老葉子煙的張大叔變成個麵目灰青、感受猙獰的怪物四處咬人；她看見過竹林那邊的村長家裏麵狼籍一片，村長家白生生、臉上還帶著兩個笑渦的新媳婦暴突著慘白的眼球倒在地上，肚子裏的腸子、肝脾什麼的卻被她的公公、丈夫一把一把的大吃著；她還看見過村子東邊的一個養雞場裏那些變異了的雞，一個個長得有兩倍大，尖尖的嘴一啄一個窟窿。
可是就算李曼看見了又能怎樣？她可不會傻兮兮的去告訴那些人這些事情，即使它們會在未來一一應驗。
李曼是個苦孩子，在她三四歲剛能記事的年紀，在城裏打工的父親不慎從建築工地的架子上摔了下來，一命嗚呼。包工頭推說是他操作失誤自食惡果，扔下幾千塊前就把她的媽媽打發了。死了男人的李曼她媽不願意回到村裏麵去過苦日子，卷吧卷吧衣服丟下李曼走了。
李曼現在還記得自己一個人被出租屋的老板趕出門，又饑又渴的在城裏的街道上轉悠了兩天最後昏倒在地上的光景。也清楚地記得醒來後戴著大帽子的警察不厭其煩的反複問著自己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最後不了了之的將自己送進救助站的情景。
那個時期是李曼最惶恐、最無助的日子，但也是她認為最幸運的日子。
或者是由於年紀太小，還是當時驚魂不定的狀況，李曼記不清楚她是怎麼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又出來的。小孩子隻是懵懵懂懂的明白，這樣的事情和她從爸爸工棚裏老舊的電視機裏看過的妖魔鬼怪的故事一樣離奇。況且她也隻是記得自己恍恍惚惚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但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原地，直到自己被送回老家、寄養在她叔叔家一個月之後才第二次進入了那裏。
李曼她叔叫做李軍，因為是她母親的老來子，向來受寵。就連李曼她爸爸也是因為父母過世偏疼幼子分家不均才一氣之下賣了田地拖家帶口到城裏打工的。李曼是一個孤女，怎會有好日子過？
好在村裏麵大都講個人情臉麵，李軍那個時候正在向村裏麵申請種蔬菜大棚，李曼又是被民政局的人送回來的，隻好給了一兩分臉麵將她收養了下來。村支書考慮到李曼的特殊情況，讓村裏的小學免除了她的學費，李曼以後才有機會上學。
可是這些隻是表麵上的東西罷了，李軍一家人對李曼卻很不待見。李曼剛到他家的時候，三天兩頭吃不飽。白天大人都去田裏上工，就留下李曼一個人在院子裏麵呆著，也不管她吃，也不管她玩。餓極了的小姑娘不得不翻出了圍牆，去刨人家地裏麵的土豆紅薯吃，卻被田裏的大狗追得滿山跑，然後又做夢一樣的進入了她曾經到過一次的空間裏。
青山綠水，竹樓小築。三四歲的孩子自然不會想到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這個地方，更何況這個孩子就快要餓昏了。唯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就是竹樓旁邊的一棵果樹，或者更幹脆地說是樹上一個紅彤彤個果子吸引了她。
不知道是年齡太小沒有在意，李曼隻記得那個果子甘甜的滋味和第一個美滋滋的好覺。當她醒來時已經是日頭偏西，她躺在被惡狗追到的村頭小山坡的草地上一臉茫然外加一身黑漆漆的汙漬。
一整天見不到人影又弄得全身髒兮兮的李曼回到叔叔家就是一陣好打好罵，李曼在全身疼痛和叔嬸的吵罵中將這天的奇遇咽回了肚子，再也沒有興起說這個秘密的念頭了。
小時候，李曼能找到來空間的機會不多，直到上了小學四年級，她當上了中隊長，才有借口推說給差生補課而晚一兩個小時回家。那個時候，空間和外界的時差已經是十比一了。
開始李曼沒注意到空間的時間和外麵的有什麼不同，她發現這一點時是在八歲，那個時候時間比是四比一。當然這個空間的奇妙之處並不止於此，至少李曼同時知道種在這裏的植物可以快速成熟。
事情的起因是李曼眼饞叔叔一家吃的大棗子，那些個果子本來在村裏不是什麼稀罕物兒，可李軍一家早就習慣了苛待李曼，任她留了一尺長的哈喇子也沒讓她嚐上一顆。李曼可恨死他們了，好，你不讓我吃，我自己種去！
於是抓了幾顆果核巴拉巴拉的種到了空間的地裏，李曼在村裏見人種地見慣了，這果核也稀裏糊塗的亂種一氣，誰讓她隻是一個小孩子呢？不過這誤打誤撞還真種活了，不過三四天就長成了果樹，第五天就結滿了果子。李曼明白自己無意間竟是得了個寶貝，更是對這事三緘其口。
說也奇怪，自從李曼種下第一棵果樹的時候，她就很少做夢。可但凡一夢，少不了見人死傷。一開始隻是村裏的白事，然後就是李曼素不相識的人以各種方式奔赴黃泉。那段時間李曼幾乎要發狂，好在她本是意誌堅韌、聰敏懂事的孩子，而且因為寄人籬下的孤單和身懷巨寶的底氣，這孩子竟是對無關己要的事情淡漠涼薄了起來，人人見她都是一張冷臉子。也是因為這個，李曼常被村裏人說成不知感激的倔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