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輪“黑山號”行駛在黑夜的海麵上,它是如此龐大,堅固,穩重。
名副其實,無論暴風疊浪,還是風平浪靜,遠遠看去,它都像一座黑山,巋然不動。
與雄壯的身軀不符的,是它內部的空曠。
嚴格來,它隻有一名乘客,其餘過百人,是船主人和他的仆人們。
“開燈!”
管家打扮的老人拍了拍手掌,兩名身穿燕尾服的男仆,抬起一座華麗燈罩包裹下的鯨油燈。直徑一米的大燈被掛在銀鉤上,緩緩升起,通過滑輪,沿著花板的滑道,移向大廳的中央。
光明籠罩了整個大廳,幾十米長寬的主艙,空蕩蕩的,大燈的正下方,一座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青銅棺橫在地板上。與之造型不符的,是它玻璃製成的棺蓋,清澈透明,一覽無餘。
“淩姐,請進!”大廳的入口,英俊的青年穿著漆黑晚禮服,優雅地伸出左手,卷曲的金長發披在肩頭,好似金絲雀的尾巴,鮮紅的瞳色,讓人聯想到禮服上的紅寶石紐扣。
比他還要優雅的,是正走進大廳的少女。她的優雅來自於另一個國度,含蓄,溫婉,柔媚。雖然她隻有十七歲,東方綢緞縫製的粉色薄裙,已難裹婀娜的身姿,精致秀美的五官,如從畫中映出。
她將輕柔無骨的手搭在青年的手掌間,這是一個標準的西方禮節。金發青年像觸電一般,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望著她的麵龐,呼吸也急促不少。
兩人走近廳堂內唯一的展品,那座玻璃棺蓋的青銅棺。
“淩姐,你知道嗎?讓你提前看到它,其實違背我司與淩家的合同。合同有規定,為了安全,抵達下原之前,這間廳堂絕不能開啟。可是,淩姐既然要求了,我想盡一切辦法,也得答應你。哎,這群仆人,尤其威爾士管家,對我父親太過忠心,讓他們守口如瓶,我費了好大功夫。哪怕是現在,我們也冒著很大風險哦!”
等管家和仆從默默退出廳堂後,金發青年收起矜持,將少女的手捏緊了些,口中也滔滔不絕了起來。
“科爾納少爺辛苦了,我想提前見一見祖先。”少女微微一笑。
“啊,我明白。”科爾納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這是你們淩家那位先祖的神秘蛻屍,與你的血脈相連。可畢竟它是由我們黑山公司的考古隊,在祖拉大陸的土地上發現的,所以”
“所以,按照西方公法,所有權歸你們。但也無妨,我們淩家還是將它買回來了。”少女淡淡地,掙脫他的手掌,腳步加快了幾分,“認祖歸宗,是我們東方傳統重要的一環。”
“準確地來,並不是買。貴我兩家簽下合同,淩家會在東方推廣黑山公司的靈能產品。這是雙贏的喂,淩姐!”他發現少女已走到青銅棺邊,忙加速走去。
少女輕輕彎下腰,透過玻璃棺蓋,望向內部,深吸了一口氣。
棺中人是個二十歲出頭的東方青年,雙目緊閉,麵龐俊美。一頭烏黑的長發,在腦後散開,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在場二人都明白,那是他的表麵模樣。他不屬於這個時代,一如他身上穿著的古老長袍。
雖然長袍是現代仿製的。他本人,則是貨真價實,來自三千年前的古人。
更讓人在意的是,他雙袖空空如也,這是一副無臂的身軀。
科爾納往它臉上多瞧兩眼,收回嫉妒的目光,發出一聲感歎。“他是你們東方不對,按考古隊的法,應該是整個世界發現的,最後一個修行‘古蛻術’的人了。”
“起‘古蛻術’,我就想到咦?淩姐,你怎麼啦?快來醫生呀!”
科爾納正準備長篇大論,猛覺少女趴在玻璃棺蓋上,暈了過去,慌忙大叫。
經船醫診斷,少女隻是過於激動,一時暈眩,喝了杯安神茶就恢複了。科爾納送她回了客房,腦子裏還胡思亂想:“都東方美女柔弱得像水,果然不假哎,怎麼才能讓這位水做的美人,主動來到我的床頭呢?”
寬敞到能住下二十人的臥室裏,少女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麵色潮紅,微微地喘著氣。
忽然,她爬了起來,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紙巾,變了個人似的,狠狠開始擦拭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