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星土

古以星正時,未占災祥,春秋始有焉。然燕為析木,趙為大梁等說始戰國鄒衍之言,《左傳》及之。故昔賢疑《傳》為戰國時人作。班固《漢書》直以秦、魏、周、韓、燕、齊、魯、宋、鄭、衛、吳、楚十二國分配二十八宿,遂為古今不易之占。但封建法行,唐虞稱萬國,夏、商各二三千國,周之初封亦一千八百國,春秋時國名見經傳者一百二十四,星則止於廿八,春秋末十二國上與列宿參,何也?又晉在春秋為大國,戰國韓、趙、魏分晉則晉裂為三,今十二分野中不應趙、魏而缺晉,至指鶉火為周地,厲封鎬,西周固為豐鎬,其在洛陽又隸何星乎?魏陳卓於十二分野中複別以度數,言星一次三次為天之一度,言天一度直地三十裏,古製九州,州方三千裏(堯五服製),則一州之廣僅當天之一百度也,故昔賢謂班固以國直星之說,不若《周官》保章氏州配之說為正。

孔子不述禮

古以《詩》、《書》、禮》、《樂》、《易》、《春秋》為六經,孔子刪《詩》、定《書》、係《易》、修《春秋》,正雅頌,而《禮》無的書,故漢以來諸儒但言五經,今二《禮》皆出漢儒。先儒因謂製禮王者事,孔子無位,不敢作。又曰:禮以義起,難立定製,經多合禮義,言者謂禮當臨時以義斷行之。如三代忠質文異尚,子、醜、寅建正隨時損益,事固有古宜而今不宜者,況人性稟不同,仁或柔,義或剛,聖人因禮節文,使得其中,故曰禮因人情。《禮記》述孔子言禮有多為貴、少為貴、大為貴、小為貴、文為貴、素為貴之辨,至羔豚太牢之祭名求其稱,則禮亦求其當而已。漢儒二《禮》皆欲補聖人之道,但未折衷於聖人,記不免雜,禮不免鑿也(如曆代樂名曰《六莖》、《五英》、《韶》亦不同,漢唐以來日《文德舞》、《武德舞》,皆隨功德之異名名。樂主和人心,聖人不能強之,必同所主者,雅正而已)。

擊壤

堯時老人擊壤事見皇甫謐《帝王世紀》及《列士傳》。王充等說考擊壤隻當為蕢桴土鼓之義。按諸書解壤字,《尚書·禹貢》:黃壤、白壤、黑壤,孔安國《傳》曰:土無塊。《韻釋》:柔土也。《周禮》辨十有二壤,鄭注:壤,和緩之貌,《梁》:日食內壤、外壤。壤,傷也。而《國策》蟻壤亦謂泉穴地出土。獨《藝文》及《風俗通》指擊壤為木戲,謂壤木為之前廣後銳,長尺四寸,闊三寸,未戲先側一壤於地,遠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擊之,故曰擊。切意古人淳樸,未必為此。

田獵

春、夏苗、秋、冬狩,四時之獵皆曰田,字與田畝之田同。王昭禹釋《周禮》雲:獲者取左耳計功與獲利於田同,為之圍與疆理同,犄角鳥獸與耘同,度可殺而不可亂,所以獵亦曰田也。

五行寓數

五行: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五行相生次第,有生於無,著生於微,數皆以微著為次。水最微,居一;火漸著,居二;木形實,居三;金體堅,居四;土質重,居五。若成數則皇甫侃以為金、木、水、火皆資土以立,猶仁、義、禮、智必以信而存,故一得五而成六,三得五而成八,二得五而成七,四得五而成九,朱文公河圖說實祖之。

詩從寺

詩,古人言誌之辭。孔穎達推其始於蕢桴土鼓之世,蓋有樂即有節,音節者章句之祖。聖人刪取為經,以人情觸於外必動於中,因美刺形焉。上之人采以參己政之是非,求合乎眾之所與,故可以興,可以觀,所以有補治道為經也。王臨川謂詩製字從寺,九寺,九卿所居,國以致理,乃理法所也。釋氏名以主法,如寺人掌禁近嚴密之役(《韻書》:寺,音侍。詩初注音皆如字),皆謂法禁所在。詩從寺,謂理法語也,故雖世衰道微,必考乎義理,雖多淫奔之語,曰思無邪。後之詩直者傷於訐,美者近於諛,甚至增淫導欲,誇華鬥靡,豈詩之旨哉?康節雲:自從刪後更無詩,以無維持世道之詩也。近代惟杜子美詩為詩史,知道者猶以不濟事少之。故真西山選詩,取於民彝世教有補者。至孔子刪《詩》而無自作之詩,商賜可與言《詩》,孟子長於《詩》,例皆無詩。苟無所益,徒主言語,無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