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姨冷笑一聲,說,“那是他搞起來的嗎?老實說我懷疑得很,他老說我這塊田裏不長莊稼,那得看誰在種莊稼,他能在那個小妖精的田裏把莊稼種出來嗎?”
我說,“不管怎麼說,靈蘭那塊田裏長出莊稼來了,藍叔百分之百相信,那莊稼是他種出來的。”
黎姨說,“那是他在自我安慰!那孩子我首先懷疑是楊兆裏的,楊兆裏空手套白狼,用的是苦肉計。第二個懷疑對象是伍國平,他們打得火熱的時候,誰能保證他們不上床走火?甚至還有你,你看靈蘭的眼神兒不對勁,垂涎欲滴,你們男人,有幾個是吃素的?”
我說,“我和靈蘭一點機會和可能都沒有,不是我沒有非分之想,是想也白想,女人的好壞床上見,黎姨你就非常棒!”
黎姨就勢把我壓倒在床上,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進入了人生的第二個青春期,性欲特別旺盛,你父親挺努力,但他不能完全滿足我,我需要你們父子齊上陣!”
在床上黎姨像個猙獰的母夜叉,非常瘋狂,有虐待狂的明顯傾向。我覺得這不是做愛,而是一場滿懷仇恨,咬牙切齒的肉博。
黎姨在過足了床上戲癮以後,很快恢複到端莊嫻雅的常態。這時候我們回到樓下大客廳,黎姨收了房租款,簡單看了兩月的租房賬目,又把扔在茶幾上的請柬看了看,問楊智和賽麥堆什麼時候來。
我告訴她,他們明天就到,同來的,還有賽布的媳婦海樹,兆裏的妹子兆豐。
黎姨就哼哼鼻子,說,“這些農民真有意思,像老鼠打洞,打一個,來一群,什麼都還沒有,靠著別人的樹蔭呢,倒成窩成窩的趕來乘涼了!我原來以為鄉下人厚道實誠呢,看這幾個,都精得猴子似的,會算計得很!”
黎姨當年沒有喝過酒精兌的假酒,沒被楊智他們救過,所以沒有報恩思想,她認為自已是馬蓮窩子農民的施主、恩人和神仙皇帝。完全可以居高臨下地進行俯視,對他們取鄙視和不屑的態度。
我感到這女人既陌生又冷酷。
現在坐在我麵前的,不是一個赤身裸體、縱欲放蕩的淫婦,而是一個高傲冷漠的女巫,是我的主子,我必須陪上小心才是。
我就小心請示,湖南禮陵爆竹商葉寄春想租用兩間地下室,做存放爆竹的倉庫,願出高租金。按冶安條例的規定,爆竹屬易燃易爆危險品,不容許在人口稠密地屯積庫存,以防萬一。
黎姨說,以防萬一,說明它就是萬一,地下室的那些毛坯房,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有人承租為什麼不租?新疆的冬天氣溫低,地下室跟冰窖差不多,除非有人故意縱火,爆竹是不可能自燃自爆的。
我們正襟危坐,討論地下室能否做爆竹倉庫時,藍承祖意外地回來了,說要取幾件衣服。
藍承祖說,“是豹子嗬,我以為又是伍國平呢!”
我說,“伍國平早讓藍叔嚇跑了,他現在還來幹什麼?”
藍承祖很得意,晃當著二郎腿,說,“我聽說他很痛苦,到處找靈蘭,他的夢中情人呢,小男人害起單相思來,真是既可愛又可憐的!”
黎姨說,“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已吧,你那個二奶,你以為她會跟你同心同德呢,遲早她會把你涮了!”
藍承祖涎著臉子說,“大奶奶你也不要吃醋,你是我的原配,咱們是結發夫妻,我養不養二奶不礙你什麼事,這件事你應該想開一些,寬大為懷,活得開懷!舊社會像我這樣的人,說不定八房姨太太都有了,現在什麼時代,難道連舊社會都不如嗎!”
藍叔和黎姨現在已經撕破臉皮,直話直說,全無顧忌了,聽他們打一陣嘴仗,我就又對藍叔說楊智和賽麥堆要來,藍叔說,“他們來了好嗬!老知青們可以和他們好好敘敘舊了,最近一段生意不好,正好我也有時間,聽說你爸爸現在也閑下來了,除了戴明理,我們都成閑人了。”
藍叔忽然來了興致,望著窗外的雪,說,“素玉,雪天正好可以喝酒閑聊,我打電話約戴明理、李薊南、馬萬山,咱們弄幾個菜,就在家裏聚聚,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