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放慢了腳步,看了看兩個孩,又偷偷地低頭看了一眼夏曉宇的衣服,問:“曉宇,你的衣服怎麼濕了?”
姑娘耳朵一顫,夏曉宇挺了挺胸:“是我不心沾濕的,不關別人的事情。”
姨眼睛靈動地一轉,夏曉宇稍稍僵硬了一下,卻見她又掩口一笑,視線落到了姑娘頭上,姑娘羞赧地低下了頭,如此視線轉悠了兩圈,才笑著低下身子,將外衣披在了曉宇的肩上:“姨沒有怪誰的意思,這都快晚上了,這樣穿著就出來,你真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對不起。”曉宇聲。
“傻孩子。”姨拍拍曉宇的腦袋:“走,咱們走快點,靈堂裏有爐子,正好可以烤烤。”
“哥哥。”一個腦袋湊了上來,低低的聲音幾乎湊到曉宇耳邊道:“謝謝你。”
“本來就是我的錯~”曉宇撓撓蓬鬆的腦袋:“一定要你閉眼睛進來。”
姑娘又紅了臉。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夢笙。”姑娘聲若蚊蚋。
“你不姓夏嗎?”夏曉宇有些奇怪。
“我跟奶奶的姓。”
“你們兩個家夥嘀嘀咕咕的做什麼呢?”姨眯起一雙眼睛,回頭拍了兩個家夥腦袋一人一下:“到了外公麵前不準嬉皮笑臉知道嗎?”
她表情十分嚴肅,夏曉宇慌忙點頭答應下來。
走過半座山,靈堂也近在眼前,這地方很偏僻,落在兩座山之間,一大片竹林中央,一條路分開了兩旁的煙霧,雪下覆蓋著幹枯的竹葉,寒冬在竹枝的翠綠中滲進了枯黃,它們在微風中吱吱丫丫地呻吟著,雪不知道是從枝頭上還是還是上飄下來,曉宇從到大第一次見到外公的容貌,外公麵容很慈祥,蓬鬆著一頭白色長發,掛在相框裏仿佛看著堂子裏的一切,這裏空空蕩蕩,除了棺木和香台外別無他物,然而看上去卻又不像是平常無人的樣子,曉宇不禁心生困惑,為什麼要把外公放到離鎮子這麼遠的地方來呢?
拜過了棺木,他低頭看著棺木前頭的東西,一本古舊的書~這就是外公的遺物了,外公生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和曉宇守靈,葵帶笙兒回去吧。”
“晚點我帶飯過來呀,曉宇耐著點,乖~”姨拍拍曉宇的腦袋,牽著姑娘悄悄地走了。
曉宇理了下被揉亂的頭發,媽媽喜歡把他的腦袋理成西瓜頭的樣子,一直都是整整齊齊的,被姨揉來揉去……是不是已經可以讓鳥來築巢了?
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不會有吃人的野獸吧。
甚至……妖怪?
曉宇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看著媽媽的背影,緊張的心髒稍稍安定下來。
嗖~
一陣風驀地從堂外鑽進來,在靈堂裏麵打了個圈子,繞過了曉宇眼前的案台,那一本厚重老舊的書單薄破碎的扉頁掀開,寥寥幾行字就出現在夏曉宇眼前,奇奇怪怪的字體,與夏曉宇背過的書完全不同,但是他卻看懂了:
“泰器之山,觀水出焉,西流注於流沙。”
仿佛有一種力量,把他的注意力吸附在了書頁上麵。
書頁很破舊,枯黃黃的不知道在紅塵中打滾了多少個年頭,畫麵上的山峰斜斜地指向空,水仿佛從上傾流而下,繞過山間的溝壑,從雲霧之間盤旋而下,風雨的聲音飛出了畫麵進入了曉宇的耳間,激流和水花在山間嘩啦啦地鳴響著,畫在枯黃紙頁上的石頭好像突然有了色彩。
色漸漸地黑了,夏曉宇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紙上的山,他恍惚間看到一輪巨大的月亮從遠方緩緩升起,雲霧一下子消散,雨水嘩啦啦地灑遍了山河,紅嘴黑紋的飛魚從水底跳躍出來,乘著風遠遠地飛走
夏曉宇許久才回神過來,看著被風翻頁的舊書,一時有點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