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歸想,陳興並沒刻意給陳建設臉色,抬手指了指手表。“隻有十分鍾的時間。陳董有什麼事要說得抓緊。”
“陳市長,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陳建設沉吟了一下,稍微組織了一下措辭,“陳市長。是這樣的,早上工人又聚在一起鬧事,要不是保安及時發現將廠區大門給鎖起來。估計工人真的衝到市政府來了,所以我在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公司黨委開會研究了一下,討論來討論去。也隻有向市裏求助這個辦法,雖然很難開口,但為了安撫住工人,我隻能厚著臉皮來市裏了。”
“嗯?”陳興聽著對方說了一大堆。嘴角微不可覺的撇了一下,說了這麼多,重點呢?無非是要錢。
果不其然。陳興說完之後。陳建設就裝著為難的道,“陳市長,我們公司現在賬上的錢不多,想給工人補足工資不夠,但要是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哪天工人們真的衝到市政府來就又成了大新聞了,所以我們公司黨委會研究之後,想跟市裏商量一下,看能否提前將明年給我們的財政補助劃到今年來用,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資金給工人發錢了。”
“明年的補助提前劃到今年,然後呢?後年的補助劃到明年,萬一明年的錢又不夠,再接著把大後年的錢也劃到明年來用,陳董,是不是這樣?”陳興麵無表情的看著陳建設。
陳興的話讓陳建設愣了愣,一時沒聽出陳興話裏的不對勁,臉上狂喜道,“陳市長,就是這樣,您簡直是為我們江汽想得太周全了,我要是把這個消息帶回去,相信所有工人都會對您感激涕零,一定會感謝陳市長您的大恩大德。”
“嗬嗬,工人們的感謝我就不敢當了,我怕被人指著脊梁骨罵。”陳興嗬嗬笑著。
後知後覺的陳建設這會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看陳興笑得很冷,陳建設說不出的別扭,“陳市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董,市裏之前一直給江汽財政補助,每年都是好幾億,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市裏之前給你們補助是為了幫助你們江汽擺脫困境,是希望江汽能夠重新煥發生機,但現在不隻沒有達到目的,反而是看到了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依我看,市裏每年給江汽財政補助的政策應該重新考慮,全市財政的每一分錢都是納稅人的血汗錢,我作為市長,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每年幾個億白白打水漂,所以我也正打算同傅書記商量,召集其他市裏的領導一塊商議,重新討論市裏給江汽的補助是否合理,是否還有必要繼續下去。”
“陳市長,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幾乎是和上一句話一模一樣的翻版,陳建設眼睛瞪得老大的看著陳興,話還是差不多那句話,但已經變了調,陳建設此刻險些忍不住要豁然而起。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陳董事長聽不懂嗎?你現在惦記著的明年的財政補貼不一定就有,所以你先別惦記了。”陳興淡然道。
“陳市長,我們江汽縱使現在不景氣,但也關係到省裏的汽車工業發展戰略,給我們江汽的補助是之前市裏領導的決策,也獲得了省裏領導的認可,不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陳建設終於坐不住,直接站了起來,雖然沒敢和陳興拍桌子瞪眼,但態度已經不言自明。
話不投機半句多,知道了陳興的態度,更明白了今天不可能從陳興這裏要到錢,陳建設連片刻都不想多呆,“陳市長,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先告辭了,不用占用您十分鍾的時間。”
陳建設說完,甩頭就走了出去。
辦公室外,守著門的於致遠看到陳建設才進去這麼一會就出來,下意識的抬手看了看時間,這才過去了不到三分鍾?於致遠想跟陳建設開句玩笑,說怎麼進去時間這麼短,這效率也夠快的,剛要張口,就看到陳建設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氣衝衝的直接離開了。
“喲,這是咋的了,脾氣這麼大?”於致遠好笑的看著對方的背影,他給陳興當秘書一個多月來,還是頭一次碰見這種情況,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領導的秘書也是半個領導,他這個市長秘書走出去,市裏那些個機關行局的頭頭腦腦,誰看到他不都得客客氣氣的問聲好,哪怕是來市政府給陳興彙報工作的,從市長辦公室出來後,也都會客氣的跟他說兩句話,像陳建設直接甩個後腦勺給他的,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碰到。
衝著陳建設的背影撇了撇嘴,於致遠心裏頭有些不爽,不過很快,於致遠也意識到了什麼,這陳建設是跟領導鬧起來了還是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