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更像是一句瓢潑大雨裏的喪屍。本來雷南雨還準備打個哈哈笑著說「你也聽說啦」之類的,現在,卻提不起那份幽默感了。

好像……對他打擊還蠻大的?不會吧。

「是。」

「你……你怎麽可以……」

仍舊是幽幽的聲音,李銘心的責問,帶著一種讓人費解的空蕩回聲,如同來自十八層地府,聽得讓人脊背發毛。

可是雷南雨轉念想了想,自己其實!沒有做錯什麽吧?不是這小子自己說的不喜歡左研的嗎?

「我怎麽就不可以了?我可不像你,我沒挖你牆腳。你們都分手那麽久了,左研已經不是你的人了。」

李銘心的身子,整個兒在雨中瑟瑟顫唞。

雷南雨皺了皺眉,突然發現他的臉上好像不僅僅有雨水。

「李銘心,你不是吧?現在知道哭了?你到底在想什麽啊!是你自己甩了左研兩次沒錯吧。我讓你挽回了,死活都不願意挽回的人也是你吧!這都過了大半年了,怎麽,現在想回心轉意了嗎?遲了!」

「……」李銘心的身體,在刺骨的雨水中如落葉般簌簌雕敝。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一定很好笑,也很想笑,可是一張嘴,笑臉還是無數次地被鹹澀的眼淚帶成哭臉。

「嗚嗚……嗚嗚嗚……」

含含混混,一大堆話,被嗚咽弄成了完全聽不懂的混亂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要說什麽,隻覺得極端委屈難過混亂不堪。

想要撲過去抱住雷南雨,想要幹脆破罐子破摔告白,幹脆讓他知道了算了。

自己那卑微可憐的心意,掩藏了十幾年的如塵土一樣廉價而被人無視的心意,難道就這樣一句話不說地在沈默中死亡?

可是他不敢。百分百被拒絕,大概還會被嘲諷,那麽久的暗戀,雷南雨這種傻瓜是不會明白的,所以他不願意,不願意讓自己那麽久的心思就這麽被不當一回事。

而且這一身的雨水冰涼,他也不忍心弄濕沾染雷南雨。

但是,難道就這樣把他拱手讓人嗎?

我最重要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最想要的東西,一直在瘋狂而小心翼翼追逐的東西,就這麽讓別人撿走了嗎?

……

從法學院的宿舍樓走回校園,李銘心在小賣部買了一瓶白酒,在大雨裏遊遊蕩蕩。

「雷南雨你混蛋──!!!」

「左研你混蛋──!!!」

「李、李銘心你這個混蛋──!!!」

對,自己才是最大的混蛋!

「李銘心你個倒黴貨──大笨蛋──大混蛋!」

隔壁宿舍樓上的燈驟然亮了,凶惡的聲音傳來:「媽的,失戀了吧!大半夜的吵個屁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嗚嗚……嗚嗚嗚……」

李銘心哭著哭著,火氣又上來了,衝著樓上大喊:「你他媽睡個屁!老子就是失戀了!怎麽著吧!有種你下來啊──!單挑?!」

「單挑你媽!神經病!瘋成這樣怪不得被甩!甩得好!」

「嗬嗬,嗬嗬嗬……」

腳下一滑,身子一歪,旁邊是學校的花壇,裏麵開著一堆菊花啊、一串紅啊等等一堆被大雨摧殘也沒人心疼的亂七八糟的便宜花,李銘心整個人的身子,就壓在那一堆花的上麵,手指抓到花下麵已經被泡成爛泥的土壤。

本該沒有滋味的雨水,混著鹹澀的淚水,還有時不時灌上一兩口的烈酒,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無法忍受的苦澀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