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首落。
“不!”她拔尖喊著,大步衝向前去,跪仆在地,抱起他分離的屍首,張口往指尖一咬,口中念念有詞,滴落的血水仿佛成了紅絲,不斷地交纏著他頸首橫斷之處,像是要將他密密繡縫。
然,天空卻突地降下疾雨,衝毀她好不容易繡上的血痕。
“無咎、無咎……”她狠狠地咬著十指,以血為絲,不斷地纏繞,卻不斷地被破壞,惱得她仰頭瞪天。
“你還要我怎樣?你騙了我!讓無咎生等了七百年!讓所有的命盤都出了錯!不該是這樣的……我不會允許的……我要救他,誰都不能阻止我。”
她劃開腕間,以血封住他分離的屍首、結印,再轉身回房取出她擱在案上的泥娃娃,將他的魂魄封進泥娃娃裏。
頓時,泥娃娃的頭頸斷裂,像是老天在破壞她絞盡腦汁所想出的法子,一再破壞、一再破壞……
突地,她揚聲高唱,那拔尖的嗓音不像是人聲,淒愴哀絕,霎時山搖地動,江水翻湧。
疾雨斜打,狂風大作,整片大地被狠狠撕裂。
君十二不知從哪跑出,一把捂上她的嘴。“不準唱,十三,不能唱!”
這是世代相傳的咒歌,她曾經聽過,但沒有勇氣記全,就怕招來不祥。
她帶人躲到北院的柴房,直到聽到這可怕的咒歌才奔出,循聲找到她。
“祭主……”跟著君十二跑來的有幾個君家人,八雲也在其中,正淚流滿麵地看著她。
“為何不能唱?老天不讓我救他,我就毀天滅地,我要老天來見我! ”說著,她又要再唱。
君十二遂更用力地捂著她的嘴,吼著,“來人,給我拿布過來!”
一陣混亂之後,君十三被拖進房內五花大綁,嘴塞著布,不讓她發出聲音,可一旦布被口水浸濕,有些縫隙,她便又幵始唱,幾回之後,讓君十二不得不痛下決定。
“副祭,八雲給你磕頭,不要毒啞祭主,不要……”八雲跪在她麵前,拚命求著。
“不是我要這麼做,而是她一直唱著咒歌,會把一切毀滅……” 站在君十三房外,君十二捧著剛熬好的毒湯,百感交集。“是姬不該動情,她不該動情……我早就說過了,我警告過她了。”
“可是……”
君十二沒有後路可退,陸敬和追查著君家發生的血案,如束想要保住君家,就要找個人頂罪。可如今,十一哥己死,十三神智不清……還有誰能出麵?
隻剩下她了……
可在她死之前,她必須先將十三處置好。
推開門,她走到床邊,便見君十三張著眼,雙眼已經流出血淚。
“十三……”她喚著,抽開塞在她嘴裏的布。
“十二姐?你把我關回暗室了嗎?”
她一怔,看著外頭亮白的光線,再看向她,隻見她雙眼眨也不眨,像是什麼也看不見。
八雲掉著淚,捂著嘴,不敢讓她聽見。
“對,我把你關回暗室了,誰要你不聽話。”她聽見自己這麼說。
十三的眼……瞎了,而現在,她必須狠下心,奪走她的聲音。
“沒關係,可是你可以把我的泥娃娃拿給我嗎?我得想法子把頸項繡回……”
那身形就是無咎的元神,隻要繡得起來身首,就可以讓他恢複。
“好,你先把這碗藥給喝了。”君十二將她抱坐起身,把毒湯送到她手上。
八雲不斷搖著頭,求著君十二。
君十二噙著淚,她也想住手,但不能,為了天下百姓,她必須殘忍,她非得殘忍不可。
君十三垂著眼,整個人消痩得不成人形,憔悴得令人心驚,再也不見她往日的風釆。
“十二,我真的救得了他嗎?”
“別說了,快喝。”見她情緒又開始激動,君十二一手抓著藥碗,一手拙住她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