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叢中》
赦生
原本打算調侃赦生籠絡一下感情,但是,當吞佛無意識之中說出了[記得當初汝也是一名小朋友]的時候,一陣猝不及防的異樣感情突然宣泄而出,由內而外,把整個身體占據的滿滿的,那種決堤暴脹的感覺幾乎把吞佛童子擠得呻[yín]出來。
在那一瞬間,一劍封禪青色的臉憤恨而悲痛地睜開眼睛,無濟於事地做了最後的垂死掙紮,吞佛童子心神一斂,輕而易舉地將他強壓回意識的深淵下麵去,沉寂的黑色水麵上,隻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記憶的氣泡,從一劍封禪下沉的深淵裏搖曳著浮動上升,然後在吞佛童子心裏一個接一個地幻滅。
吞佛童子惡心地等著那陣恍惚失真的感覺過去,皺著眉頭,覺得挺心煩的。
好在赦生並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異樣,依舊垂著頭閉著眼,一臉[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識相的快走]的表情。他的冷淡,一向與談話對象不知好歹的熱情成正比,在吞佛童子記憶中,因為那個把全部的智商全都浪費在惡趣味上麵的螣邪郎的存在,赦生童子這輩子都被迫無極限地接近虛無忘我的冷淡境界。
但是自從打開赦生道,解開魔界封印之後,久別重逢的赦生童子看到吞佛童子,那表情就如同看到了他哥螣邪郎,甚至更疏遠。
吞佛童子一邊品味著赦生的冷淡,一邊試圖從中分析出時光蹉跎之外的因素。
[一劍封禪隻是一個過程,一個騙局。]
吞佛童子本著洗脫汙穢的念頭如此注解的時候,赦生手中狼煙戟一揮,劈頭蓋臉地在吞佛腳下砸出幾個大字:[自欺欺人最可悲!]
吞佛童子突然被這麼一針見血地刺了一下,立馬覺得這小鬼越來越不可愛了。
小時候的赦生童子在無視他哥不停地挑釁撩撥的同時,堅定不移地把吞佛童子這個同樣沉默寡言的戰神當作目標,覺得自己應該趕快變強,早點把戰神的頭銜從吞佛童子頭上扒下來才行。因此吞佛童子覺得那個跟在自己身後,一臉嚴肅地裝成小大人的赦生挺有意^_^
朱武挺不服氣的,問魔君,你當初和我母親在一起時也和麼想?這和□有什麼區別!
魔君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說沒錯,你們兄弟倆個就是這麼來的。
朱武當時的臉色就黑下來了。
不過這小子挺有骨氣的,堅持要娶九禍做老婆,他的意思是明媒正娶,學人家苦境的皇帝那個樣子增添一個皇後的位子。魔君越聽便越覺得這孩子滿腦子的荒唐不經有點耳熟,身邊的長老一提點,說太子的師傅是鳩盤神子,魔君就恍然大悟過來,氣得七竅生煙,當場就要給鳩盤神子治罪。
鳩盤神子當然不服氣,指著鼻子罵魔君是昏君,兩個人吵著吵著就開始開打,打了整整一天,累了,然後便接著吵架(別懷疑,那個時候的異度魔界沒有犯上作亂這條罪行,魔君就是一個輪流坐莊的酋長,能者代之)。幾位長老再加上忙著牆倒眾人推的閑雜人等一起起哄架秧子,一群人引經據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地忙著給鳩盤神子扣帽子。
但是鳩盤神子是何許人也?
他看過的書比那群螻蟻吃過的小米都多,能和一蓮托生辯論七天七夜的人才,你當他是省油的燈麼?
據說鳩盤神子平日裏是個十分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為了朱武的婚事,他還真是豁出去了,把這輩子積攢的詞彙滔滔不絕地拿出來拚命了。大家都以為像他這樣不喜歡交談的人是個可以欺負的軟柿子,結果鳩盤神子一發彪,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眾所周知,鳩盤神子是個使劍的行家裏手,但是他的劍術比起他的口才來講可真是差遠了。他罵人絕對不帶髒字,而且,乍聽之下,反而覺得倒像是在誇你。等你反應過來,才明白他那個尖酸刻薄絕對是一個字一口血,一句話就是一條肉。等他損完了,你也就屍骨無存銼骨揚灰了。
對付這樣的人,連一蓮托生那種半輩子都泡在書卷裏的職業講經說法和尚都差點栽了,那些腦子裏除了打仗殺人就沒別的字符的半文盲魔者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因此這場舌戰群儒演下來,滿朝文武愣是沒人說得過他。因此鳩盤神子痛打落水狗,順便趁熱打鐵在魔君耳邊這麼一頓忽悠,居然讓朱武迎娶九禍的事情通過了——不同意?好啊,我們再繼續切磋切磋,你說是文鬥好啊,還是武鬥好?
文鬥是不可能的,武鬥也打累了。為了讓鬥誌昂揚的鳩盤神子早點消停下來,九禍還是早點過門去做這個未來的皇後算了。
結果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朱武這孩子畢竟年輕,沒耐心等到鳩盤神子的辯論結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