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手,我把宋伊凡的身體整個抱了起來,返身走回床邊,輕輕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毫不費力地扳開她頂在我胸前的雙手,打開毛毯,順著她小巧的下巴和聳起的鎖骨,一路吻了下去……
半小時之後,我躺在床上,讓自己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宋伊凡則從床頭拿過一個煙缸放在我胸口上,自己跟個小貓似的裹著毛毯臥在我身體上,點著了另一根煙。然後忽閃著眼睛在煙霧裏看著我,樣子可愛極了。
我把手伸進毛毯裏,摸著她瘦骨嶙峋的脊椎骨說:“小凡,我們……”
宋伊凡一伸手就把煙塞進了我的嘴裏,製止我往下說:“別定義咱倆的關係!”
我無語地看著她,許久,她才再次開口,嘴角有些抖動地說:“有個作家說,朋友分為兩種,一種是可以性交的,一種是不可以性交的。咱倆是後者。套用現在的名詞兒,咱倆的關係叫‘炮友’。別想別的!”
我無言。隻好繼續看著她。
她也不說話了,從我嘴裏拿回煙,又抽了兩口,然後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把煙缸放回床頭,接著,在我身上使勁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渾身一軟,嘴裏喃喃地說:“好累,睡了……”
無夢的一覺,醒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看到外邊灰蒙蒙的。伸手一拂,身畔已經沒有了宋伊凡的蹤跡。
我大概是被憋醒的。赤身起床去了衛生間,在行動的過程中才感覺到渾身的疲憊與疼痛。肚子上的貫穿傷尤其疼,坐在馬桶上,有點跑肚的感覺。眼前有很多閃亮的灰塵在飛舞,耳朵裏聽到雜亂的轟鳴聲。我這是什麼樣子的生活?我還在生活嗎?在年初,職工醫學院解剖樓地下室裏看到的自己的屍體浮現在記憶力——哦,我已經死了。所以,我現在存在的毫無立場。隻是我從來不願意想立場的問題,我喜歡讓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充滿時間,或者就是累得不行了睡一覺。想起宋伊凡之前說的那幾句話,我啞然失笑。也對,我怎麼好定義我和任何人的關係呢?我是已經死去的人。
胡思亂想一番,起身擦拭衝水洗手,忍著腿上傳來的麻木和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返回床上,把自己幾乎凍僵的身體隱在被子裏,在腦海中開始背誦少年時就熟記的古詩詞,一首接一首,直到自己再次睡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夢中掙紮了許久,猛然睜開眼睛,看見壞壞正在滿臉專注地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捏住我的鼻子。
我打掉她的手,左右瞧瞧,看到床邊放著洗幹淨也晾幹的衣服,從外套到內衣,整齊地擺放著。我吃了一驚:“我睡了多久?”
“差三小時兩天。”壞壞欽佩地看著我:“你怎麼這麼能睡呀?難怪李斯管你叫睡神!”
我看了看壞壞,也不好趕她出去,就拿了內衣褲在被子裏穿上,又套上了上衣,這才半坐起來。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我摸了摸傷口,有些微微發癢,似乎都已經開始愈合了。床頭放著一杯清水,我一口氣喝幹,習慣性地從兜裏掏煙,發覺煙盒已經空了。扭過頭,昨晚或者前晚宋伊凡掐滅在煙缸裏的半支煙還在,我拿起來點著,看著煙蒂上淺淺的唇印,有些發呆。
壞壞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古怪地一笑,身體一歪,隔著被子躺在我身旁:“龔瑋哥哥。”
“嗯?”
“我覺得你實在是悶騷型的代表人物。”
“為什麼這麼說我?”
“你好像不喜歡問問題,什麼都憋在心裏。”
“舉例說明?”
“很多,數不勝數。你就從來沒有問過我為什麼會待在你身邊,也不問其他人。其實,每個人都有原因的……”
“是吧。”
“是吧?你這是什麼態度!”壞壞皺起小鼻子,凶巴巴地瞪著我。
“嗬嗬,我覺得吧,大家都是朋友,如果能說,我不用問也會說。如果不能說,我不想讓朋友為難,更怕我會逼朋友跟我撒謊。”
“其實,很多事你都已經感覺到了,是吧?你就是不說。不問。”
“唔……”
“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對吧?你的這個團體很有意思,大家都說事兒,不說心事。每個人都不說,而且這裏麵以你為甚!居然每個人還都那麼坦蕩,好像本該如此一樣。”
“所有人都有秘密,不過,不一定秘密就是陰謀。其實,你不是也不愛說心事嗎?”我胡啦了壞壞的腦袋一下:“行了,壞壞,別難過。說吧,你什麼時候走?”
壞壞一下就挺起身來,怔怔地看著我,兩行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