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醫生的袖子,問道。
醫生理解地看著這位老人家,溫和地說:“他的腦部受到撞擊,幸運的是傷口愈合的狀況非常好,就像有人專門幫他處理過。隻是他海馬體受損,醒來後有可能會記不太清以前的事,我們建議他住院觀察一段時間。”頓了頓,他繼續說,“他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了。”
一群人立刻湧了進去。
“小加,你感覺怎麼樣?”老婦人看到沙加,急切地握住了他的手,看他沒反應,心下著急,“小加,你還認得我是誰嗎?”
金發的青年眼珠子轉了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了過去,“奶奶……爺爺……米羅……阿布……撒加……”他吃力地,慢慢地說,“我怎麼……會在醫院?”
老婦人看他認得出自己,激動地幾乎要哭出來,她握著孫兒的手,連聲說:“你摔下河裏,受傷了,不過現在沒事了,沒事了……”
沙加疲憊地眨了眨眼,長長得舒了口氣:“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的內容都想不起來了……不過好在,醒來的時候看到大家都在,一個都沒有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說著說著,又沉沉地睡去,隻留下滿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於此同時,另一個病房裏,一個石青色頭發的青年麵色憂鬱地望著無菌室裏的紫發青年——紫發青年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已經三個月了。
“患者的大腦皮層功能損害程度太過嚴重,已陷入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雖然這麼說很令人難過,但他能醒過來的可能性基本為零,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卡妙想起三個月前醫生下的診斷書,就無法自抑地捏緊了拳頭。穆怎麼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呢?他明明睡得那麼安詳,好像下一秒鍾就要醒過來一樣……
“穆,”青年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說,“今天他們找到沙加了,你拚命保護的人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所以你也快點醒來吧!你難道不想見他嗎?”
仿佛對他的話有反應似的,紫發青年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穆!”石青色頭發的青年激動地叫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出病房大叫,“醫生!醫生!”完全顧不上平日裏斯文儒雅的形象。
無人的病房裏,紫發青年的嘴唇動了動,好像叫了什麼人的名字。不規則的心電圖一強一弱地跳著,突然間平整地滑過,發出“嘀——”的長音。
衝回病房的青發青年一瞬間斂去了美麗的笑容,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一般,他驚恐地看著心電圖上平滑的直線,失控地叫出聲來:“穆——”
銀發的天使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
你後悔嗎?天使問。
不,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過。身後的紫發青年緩緩地搖了搖頭,最後看了友人一眼,轉身離開。
喂,等等我!你還要靠我領路呢!天使跟在他身後,揮了揮翅膀追了上去。
天使望著前方的青年筆直的背脊,想起三個月前,他也是這樣筆直地站著,目光如炬。
他說:與其這樣半死不活地耗著,我寧願用我剩下的生命換三個願望:
第一個,我希望沙加回來,健健康康地回來
第二個,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和沙加靜靜地度過▒思▒兔▒在▒線▒閱▒讀▒
最後一個,希望三個月後,沙加能夠徹徹底底地忘記我
人的一生中,會經曆兩次死亡
第一次,是在心髒停止跳動的時候,
第二次,是在友人心裏消失的時候。
沙加,我做到了。我說過,咱們之間,隻有死別,絕不生離。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開篇的那段像詩又像散文的,節選自萩尾望都的漫畫《托馬的心髒》。這是托馬的對白。這篇老梗文,也是受到此漫畫的影響。這篇文章之所以會這麼改,其實不過是想著,如果死別真的算是一種解脫,那一定不僅僅是禸體上的消失,那樣隻能夠讓剩下來的人孤獨地抱著記憶過一輩子,這才是真正的殘忍。那麼,就像托馬說的那樣,讓我在第二種意義上死去吧,這或許對留下來的人,才是真正的解脫。
這樣的結局,對於旁觀者而言,或許是非常痛苦的。但是作為深愛著沙加的穆,這或許是他最可能做出的選擇。他是那麼包容而又隱忍,最重要的是,他深深地明白沙加對他的愛之深,自己的離去會給對方帶來的傷痛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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