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郭身處的大琰國都在最南方,一年裏大半的時間都在春天裏,垂楊嫋嫋,嬌花豔豔。
但是往西直走數千裏,出了邊界就跨到了天狼蠻人的領地——那些蠻人世世代代盤踞在風沙的最深處,永遠都不開花的地方。
他們是大漠裏的蒼狼。
但他們卻不是這大漠裏的霸主。
大漠裏的霸主是燕雲城邦--由燕雲城主統治著天底下最強的力量。
它以燕雲城為中心,懷來,永清,安昌,項尖……這些大城一字排開去,橫跨東西,皆有精兵重甲把守,南製大琰,北抵天狼,凜然無人敢侵。
而傳說這座座固若金湯的城池裏麵,全部是眩目的繁華。
連老爺都數次感歎:燕雲啊,那是命好的人才會生對的地方,
所以這十一天裏她思來想去,覺得燕雲是個好去處,也算是……唯一的去處。
男子卻是沉音冷笑了好幾聲,極是厭惡:“燕雲?”
繼而健臂一舒,伸手就把她抱到了自己膝上,摟個滿懷,厲聲高嗬:“不許去!”
暴怒地吼聲把東郭嚇到,她心裏有兩隻小錘,咚咚地敲著鼓麵。
怯怯低下頭,扯他銀灰緞子的長衫:“公子…看起來…很好的樣子,不要…生氣…”
越說聲音越細不可聞,手上的動作也愈發大了。本隻是扯長衫,卻不料順手連裏褲也扯住,連帶著提起來,卻乍起一驚:他腿上有一大塊駭然的淤青,樣子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
再定睛一看,不是淤青,而是胎記。
身子還是驚嚇地掙脫了一下。但男子卻立刻攬緊她,慵懶卻霸道:“不許跑,讓我再多抱你會。”
他說著,視線落在東郭的容顏上:少見的秀氣別致,完全不似他認識的那些豪情女子。她是在笑嗎,又似非笑……這笑靨唯一的遺憾,就是她額頭上,自兩眉間開始發散的那些紅如絡纓的痕印。
是那天的傷麼?疼麼?那天問她是哪些人忍心傷了她,她卻不說——她甚至連名字也一直沒有告訴他。
紅痕在額頭上泛開去,就好似一朵菱花一瓣瓣展開……春到芳菲春將淡。
紅色盛開的菱花啊,與其說綻放誘惑著他采擷,到不如說飄搖令他忍不住去嗬護。
男子突然覺得心頭若咬般的疼痛,情不自禁撫上了她的臉頰,喃喃自語道:“紅菱花啊。”
終於說出了這些天心裏的話。
被箭頭射中的傷痕會像好看的紅菱花?東郭自己又不是沒照過鏡子,難看極了。但心頭甜蜜的漣漪還是忍不住泛開去,紅著臉偏過頭去,卻不自覺笑了,眉眼裏溢出喜悅來。
男子瞧著她的神態,敢又不敢,終俯身低頭吻住了她--不同於上次,隻輕輕地觸及。片刻後又移開,溫柔地注視著她,呼吸逐漸淩亂:“再給我吻一個,第三個你就嫁給我吧。”
“嫁你?”她連他的樣子都沒看見過,憑什麼嫁給他?!
“對啊!”男子的瞳仁亮得出奇,言語竟似要挾:“嫁了我以後啊,你就得跟我走,寸步不離。”
男子在她麵前,徐徐褪下了鬥笠。
雖然底下還有銀色的麵具,但已能從麵具的棱角上看出他的麵部輪廓:英氣的下巴,微揚的薄唇,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湛然凝視著自己的眼睛。
眸中連綿不絕漾開的層層漣漪,襯著他嘴角那一抹弧痕。
他彎著笑,手放到臉頰邊,緩緩欲摘開自己的麵具。
她不禁一時癡了,隻覺滿眼滿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