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河邊草地上，聚集著雪村的村民。
一百零七歲的長老雪獅，須發皆白，身體卻像獅子一樣結實。
獅長老用樹葉卷成一支煙，猛吸了幾口。
村民們知道，長老又要宣布喜事了。
但這一次例外，長老說的不是喜事。
“雪狗失蹤了。”長老說道。
“狗娃子賭輸了錢，肯定是怕婆娘揍他，”獵人牛二道，“因此離家出走。”
村民們哈哈大笑。
雪狗好賭，又怕老婆，此事人人皆知。
“我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馬臉也離奇失蹤了。”獅長老道。
“這並不離奇，”屠夫朱三道，“馬臉每年都要出村販牛賣馬。”
“如果隻是雪狗和馬臉失蹤，我不會召集大家開會，”獅長老道，“但趙富貴、錢生財、孫來福、李木子都相繼失蹤，這就有點奇怪了。”
村民們這才想起來，的確有很長時間都沒看到趙錢孫李四人。
“是有一些奇怪，”漁夫楊大郎道，“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人，從沒有離開過雪村。”
“一百年前，”獅長老臉上陰晴不定，“情況也是這樣。”
“爹，你的意思是……”村長雪豹有些不安，“豬妖又出現了？”
獅長老點了點頭。
村民們個個麵麵相覷，內心大為惶恐。
“要不將此事報告給神武皇帝，”雪豹提議，“請皇帝派兵除妖。”
“遠水救不了近火，”獅長老道，“我們唯有自救。”
“如何自救？”
“祭妖。”獅長老的嘴裏吐出了兩個字。
“為何祭妖？”
“豬妖橫行，那是妖生怨氣，我們必須祭妖，以消妖怨。”
“我家有兩頭牛，我馬上把它宰了祭妖。”朱三說道。
“牛不行。”
“豬行不行？”牛二問道，“我家有三頭豬。”
“真是個二貨，”獅長老道，“用豬去祭豬妖，虧你想得出來。”
“那用什麼祭妖？”
“未婚男子。”
“用人來祭妖？”牛二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聽爺爺說，如果豬妖出現，用未婚男子祭妖，可以消除妖氣，避免災難。”
獅長老吸了一口煙，煙霧縈繞在他的麵前，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個辦法有效嗎？”
朱三第一次對長老的話表示出懷疑——他的兒子朱懦就是未婚男子，如果以未婚男子祭妖，厄運說不定會降臨到朱懦頭上。
“豬頭三，”長老盯著朱三，“豬妖最喜歡獵食壯年男子，下一個或許就輪到你了。”
朱三麵色大變，不再說話。
03
村裏的祭妖候選人集合在草地上，一共六十七名，年齡最小的，是三歲的牛蛋，年齡最大的，是十九歲的田多。
田多是田財主的兒子，曾是天棄的情敵——他撬走了天棄的初戀女友安靜。
“長老，田多馬上要結婚了，”田財主道，“能否不當候選人？”
“連我的孫子雪虎都是候選人，”獅長老道，“你的兒子憑啥不當候選人？”
“我願意貢獻良田百頃。”
“你貢獻良田千頃都不行。”獅長老斬釘截鐵的說道。
獅長老一向鐵麵無私，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更改——田財主盡管田地再多，也隻能無可奈何的看著愛子田多站在候選隊列中。
“誰願意祭妖，當村裏的英雄？”長老問道。
“我。”三歲的牛蛋舉起手。
牛蛋還不知道祭妖的意思，但他知道什麼是英雄。
牛二一巴掌打在朱蛋臉上，罵道：“狗東西，你逞什麼英雄？”
牛蛋臉上現出五道紅印，委屈的大哭，“爹，我就要當英雄，我就要當英雄。”
“牛蛋還小，蛋都沒長大，”牛二乞憐的看著長老，“能不能把這個當英雄的機會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