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2 / 2)

總想問,你是否愛過?如果愛過,那麼她是誰?如果沒有,那麼你是誰?

而這些問題,都隨一掊淨土回蕩在這孤寂的靈塚!幸福的,是誰?

夜臨,夢清清,眼冰冰,倚斜影。笑,醉丁零,唇淒淒。

酒中現蒼穹,雨蒙蒙,美人,淺月,私語稀稀,誰臨幸。

公元三百三十二年,秋盛煦日,又是和親時節。

天都冰刺宮曆經如前朝舊事一輒不變的動蕩後,再次偽於平和。朝堂上,獨坐聽政的北靖天王,淡笑著,算盡人心真假的眼神,轉眼間閃過。

他是天都曆史上,親政年齡最小,但是時間相對較長的一位國王,至今十二年,持國有道,勵精圖治,令得天都越見強盛。五十年停戰協議的簽定,意味著他再也不會把眼光放在侵略和擴張上,換言之,他開始以治心,取代治疆,以治人,取代治兵。

他依舊保有著天都強大的軍事實力,去年大戰,洗劫鵠劾等國所帶來的資源輸入,實令天都受益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有人想興風作浪,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

這一路和平下來,冰刺宮理政殿上,每日議程,大臣們總在最後一刻提出同樣的問題,那就是靖天王何時冊立王後。時至今日,依舊還無妻無子的他,最需要的,莫過一位真正的繼承人,以予穩定民心。

卻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是深沉地一笑,眼神好像飄到了遙遠的地方。

這日,下朝後。

擎雲一身黑裝,穿過冰刺宮漫長的走道,一直走到後山,看到山邊一片新種的解馬樹下,那個素衣恬靜的女人,對他輕輕招手。

他像回到了家一般,飛快地跑了過去。

皇北霜瞧他頭上還沾著樹葉,知曉定是急著來看她,都不曾留意繽紛落下的樹葉。淡淡一笑,為他拭去,才道,“又是和親時節,陛下為何不接受各族各國和親之好!”

擎雲笑道,“難道你希望我接受?”

皇北霜搖搖頭,什麼也沒說,他畢竟是國王,她自己不願意做王後,難道也得讓他一輩子當一個沒有王後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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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雲望了望她身後剛見發芽的解馬樹,拍拍她的臉,又道,“不要胡思亂想,皇北霜,你已囚在我心中,世間再無女人能夠關在這裏。”

皇北霜笑了起來,牽著他的手,細數著他掌心上交錯的命運線,線線與她相連。

擎雲總是給她她想要的生活,他知她要得不多,無非一份淡泊和平,當他做到了,她也願意為他付出更多。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他們都盡量地在一起,她聽他在政治上的攻防策略,為他提出中肯的意見;他聽她吹奏比月的幽曲,為她畫下如月的柳眉。他們自由地相愛,盡管愛本是一種不自由,他們盡情地相守,盡管相守終會走到盡頭。然而何妨,一生何妨!

心口裏的人,是囚,是愛,是真。

普天之下,誰與吾親,隻此一囚,無再多情。

雖然不是他的妻,卻為他生兒育女,雖然不是他的妻,卻能與他白頭到老。

次年初,皇北霜生下一對龍鳳胎,女兒取名寂雪,賜姓皇。兒子取名擎風,承王姓霍氏。不三日,靖天王立擎風為太子,宣布永不立後。

同年,麻隨,單身女王格心薇生下一子,紫瞳黑發,雙♪唇緊閉,不見啼哭,婢女掌摑三下,方大哭。其聲音嘹亮,震耳欲聾,竟喚出滿天紅光,一時間電閃雷鳴,全國為之騷動,巫祭師殷芳稱其必是滅世創神,浴血凶靈降生。

女王聞言大喜,拋棄雨族王姓,為其取名:若問!

……

那段日子,還有多少人刻骨銘心,那段曆史,還多少人致死不忘?

至公元三百三十三年,史記叟容豁再度著書,曆時一年,完成《漠國南北序》,此序分為兩卷,上卷“天命”,概述五大政權民族——雲沛,天都,鵠劾,彌讚,麻隨之國策,國基,國風。下卷“戰棋”,此卷行文自在,不若正史筆鋒犀利,反倒是像茶樓說事人的快話,主要記錄公元三百三十一年至三百三十二年一年之間所發生的政治變動。

《漠國南北序》於公元三百三十五年流入民間,成為各國治學傳說必考之文獻,然而,如同皇北霜的《大漠集卷》沒有最後一頁,《漠國南北序》自天都冰刺宮流落後,便沒有了下卷“戰棋”。許多經曆過那一年風雲變幻的人,對此卻並不出奇,都道,此乃天意。

那一年,大國爭霸,土匪橫行。

那一年,找不出誰是正義。

總想著,那一年,是不是奇夢一場。

然而又有誰知道,動亂之後仍將動亂,恩仇之後,剩下的,不過是一首歌謠。

唯漠莽莽奔千裏,

一望無垠是非替,

不問新君,

不尋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