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1 / 2)

十四人下令,拿不下他的人頭起碼也得引他獨自出來!

隻要他一出來,就再也別想逃得掉!

正想著,就見前麵就跑出來一個白衣死兵,他甚至沒有伸手去捂自己肩上的傷,隻是一個勁地往外跑,他跑著,直到徹底進入了弓兵隊的包圍圈,才緩緩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了許久,才是一聲大笑,笑完了,猛地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陰風,帶著血腥的味道,若問滿臉森冷,殺紅了眼,他一步一步從樹林裏走了出來,右手,握著長槍,左手,提著不知多少個人頭,而身後,是一條滴成好象車輪攆過的血輒。

早就守株待兔埋伏好的弓兵們一見這樣的若問出來,全都嚇了一跳,死死抓在長弓上的手,不自覺地顫唞著,他們都上過戰場,他們都見過屍骨破碎的禸體,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形,那怎是一個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

風沙,停止在擎雲與若問對視的目光中。

擎雲看著若問,冷道,“又見麵了!”

若問也冷冷一笑,回道,“從以前開始,你就礙我的事!”

“彼此彼此!”擎雲眼中怒氣一閃,卻很快就被壓下,“她呢?”

“她?”若問轉了轉手中的長槍,淡道,“她睡了,還沒醒呢!”

然後是沉默,他與他的沉默。那是女人帶來的沉默,一個得到,一個得不到,而得到與得不到,那都是男人與男人的較量。

“那麼,你也睡吧!”擎雲眼神生冷,一字一字道,“然後,永不再醒來!”

“哈哈!”若問大笑一聲,“就憑你?”說完,一把將提在手裏的人頭扔了過去。

擎雲見此譏誚,卻並沒有生氣,反倒是輕輕地籲了籲馬,淡淡地說道,“不要以為你還可以用弱水城的市民來當擋箭牌……”說著,他唇邊揚起一抹笑,“若問,你已經沒有黃天狂兵團了,他們的頭,足以壘成你的墓塚,你該休息了……,若問!這世界根本容不下你!”

若問聞言,臉上不禁閃過一絲詫異,“什麼意思?”他狠狠問道。

“他們在等你!”擎雲笑道:“他們在地獄裏等你!”

若問火紅的眼頓時一淡,回複成冰冷的紫色,他盯著擎雲道,“你幹的?”

“我幹的!”擎雲笑道,“天意!我放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才搶了我的女人,如今,你該還了!”

那大概,是若問一生中最沉寂的一個瞬間,多少年土匪生涯一閃而過,曾與那麼多兄弟一齊金戈鐵馬,戎甲天涯。即使現在,他已是擎雲甕中之鱉,但若問並不害怕,土匪,都是一群離人,早早就明白死亡隨時可能降臨,隻要在那之前,活得隨心所欲,那麼就算到那一天,也定無怨無悔。

“下馬!跟我較量一回吧!別老是陰著!”若問一槍指著擎雲,高聲喝道。被引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跑是跑不掉了,最少,他當真是想和這個從一開始就和他如同兩極的男人較量一下。那麼多次,他帶走了她,那麼多次,她呼喚著這個男人的名字,那麼多次,他們針鋒相對,卻從不曾以命相搏。

淼景聞言一驚,趕緊扭頭看了看擎雲的神情,生怕他當真經不起挑撥,下馬決鬥,他的身上可還有那戰留下的傷口。

孰料擎雲一陣豪邁的笑,手一招,士兵們都立身起弓,森狠地對著若問。那是上百支箭,箭箭鎖定了敵人。

擎雲沒有下馬,沒有抽出寶劍,他的眼裏,也毫無備戰之意,隻是淡淡說道,“你該休息了,若問!”

說完,第一排弓兵箭離弦,齊射出去……

三百多隻箭,插在若問的身上,一輪又一輪的離弦,一次又一次的上箭,卻沒能令他鏘然倒地,他的血,汩汩流入了腳下的黃沙之中,好像一道落紅斜陽,燒在了這片淒傷的土地上,死亡,伴著黑暗,不急不緩地來臨……

每個人都會死,他不怕死!

一陣眩暈,若問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箭羽,忽然狂笑起來,他一生殺人無數,卻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個萬箭穿心的結局,卻沒想到殺死他的是一群無名小兵,卻沒想到他並不是死在奸淫擄掠的地方。越想,他越覺得好笑,越笑,那聲音便越張狂。

弓兵們見他還沒倒下,一身是血,竟還有力氣對天大笑,全都不禁一震,整齊地回頭看著淼景,淼景便看著擎雲。

而擎雲卻是一再沉默著,似乎什麼也不想說,又似乎想說的都已經太夠。

“啊——!”

卻在這時,擎雲和若問同時聽到了一聲叫喊,他們都神情一動,看向了綠洲的出口。

皇北霜不知何時解開了碎布的捆綁,正是一身襤褸地跑了出來。

一出來,她所看到的,就是萬箭穿心的若問和朝思暮想的擎雲。那一刻,她真的被嚇到了,一地的頭顱,血染如殘陽的黃土。

站在那裏的若問,還有看著她的擎雲……

這一切就象一場夢,一場讓人無法相信的夢。

多少次,她曾在心裏祈禱若問死無葬身之地,可是,當她真的看見這樣一幕,卻有一種酸楚的感覺,她知道,起碼,他對世人做的一切,從未,從未當真對她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