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之蔽月”,我莫名覺得這詞有點耳熟,但平時學的不好,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這兩句是哪首文章裏麵的,王徽之便看著我笑,說正好與我同路,要送我一起回書院去。結果這話正好被他哥王凝之聽到,拋下句“同什麼路,跟我回去”,給硬生生一把揪走了。
謝道韞衝我搖頭歎息,安排了馬車想要直接送我回書院,被我拒絕了。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我打算趁這機會逛逛杭州城,買些必須的用品,結果在路上竟然碰到了馬文才。他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在路上轉悠,看到我就跟過來,不客氣地問我一天都到哪兒去了?他在書院等了我半天,後來下山找我也怎麼都找不到。
我有些奇怪,不明白他找我做什麼。這幾天來我倆的關係一直都很僵,我這人不怎麼會掩飾情緒,對他有意見,就難免不愛搭理他,後來馬文才也就不找我說話了,是以我沒想到端午假日,他竟然會在書院裏麵等我,他不是應該回家去看他爹的嗎?
“你找我什麼事?”我有些好奇,也就顧不得自己之前還在跟他冷戰,開口問道。馬文才從馬背上跳下來,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算了,沒什麼事。都這個時間了,還能做什麼?我看你沒跟梁山伯祝英台他們出去,這大半天的,都去哪兒了?跟人有約?”
“恩,算是吧。”我點點頭。馬文才頓了一下,突然用力扯了把馬韁,又若無其事地道:“跟誰有約?書院裏的?荀巨伯?”
“不,是謝先生。幫她辦點事情。”我話一說完,馬文才拽馬的手勁兒又鬆了下來,身邊的低氣壓也莫名散去。這家夥情緒一分鍾變三回,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我對於前日的獵熊事件至今怨氣未消,正在想著怎麼樣擺脫掉他,突然感覺馬文才身子往我這邊湊了湊,接著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道:
“咦,葉華棠,你這臉是怎麼回事?”
我一愣,他的手指已經從我臉上一劃,帶過嘴唇,再抬起時上麵已經帶了一抹微紅。我下意識地抬手捂住嘴,用力蹭蹭,果然又蹭下幾點紅色,那邊馬文才已經輕嗅了嗅,鷹眼朝我一掃,以著十分肯定的語氣道:
“胭脂。”
“……”
該死的,換回男裝的時候我明明有用巾帕用力擦過了啊,怎麼居然還有殘餘的?那邊馬文才已經眯起眼睛,伸出手指衝我擺著指尖那一抹淡紅色,揚唇冷笑道:“說吧,怎麼回事?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我滯了一下,續而靈機一動,露出意會的神色,口中笑道:“文才兄是明知故問麼?其實小弟也不想這樣,實在是謝先生家的婢女太過熱情,讓我招架不住啊……”
馬文才一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真是荒唐!”他怒道,“你身上傷還沒好,少去往奇怪的地方亂跑!”
汗,謝府什麼時候又變成奇怪的地方了?我看馬文才臉色不渝,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便等著他拋下我走掉,孰料走了半天,他還是牽著馬一直跟在我旁邊。見我扭頭偷偷打量他,不禁又怒道:“看什麼看!走你的路。”
==我說你究竟到底是想要怎麼樣啊?不想看到我就別跟著我,這樣子算怎麼回事!因為身邊跟著位時不時抽風的瘟神,我連逛街的興趣都沒了,草草買了些需要的物品便回了書院。馬文才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就這麼一直跟著我從城裏一直到上山。快到臥房的時候他匆匆把馬交給趕過來的書僮馬統,拽著我往房內走,把我拉到桌子旁邊坐下。
八仙桌上放著一隻倒扣著的碗,馬文才瞥了那碗一眼,又扭過頭去,也不說話,好像是在等著我自己主動打開。於是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伸手過去打開碗蓋,發現裏麵是一隻燉好的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