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睛望他,卻見馬文才臉上意外地露出了恍惚的神色。他抬頭望著桌間紗燈,目光飄移了半晌,這才聲音沙啞地道:“我小的時候,每到端午時節,娘總會燉一碗熊掌給我吃。”
我的心突然就被什麼狠狠紮了一下,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以前每到端午曾經做過的事情,可是記憶裏卻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或許很多年前曾經有,但是它們早已泯滅在了漫長的歲月中,再也尋不回來了。
“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嗎?”我嗓音也突然有些沙啞,手心的汗洇濕了掌中的論語。馬文才卻似有所覺,忽地翻身坐起,喉中溢出冷笑道:“你要不愛去,也隨你。我馬文才才不稀罕別人幫忙……”
“——我願意去的。”我突地出聲打斷他,聲音裏帶了一絲哽咽,“我很高興你能找我一起去。”他去獵熊,是想送熊掌給他的娘吧?我也想給娘獵一隻熊掌呢,因為我知道,她和爹肯定從來沒有吃過那種東西的。
是誰規定端午節就要吃粽子的呢?吃熊掌,總也是件值得人心動的事情,因為這畢竟是個獵熊並不違法的世界呢。
“哼。”馬公子瞥我一眼,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坐不住。他抿抿唇從長椅翻起來,一拂衣擺,徑自出門去了。
正文 22 狂亂
也不曉得馬文才跟夫子是怎麼說的,第二日清晨,我連早課都沒上,就被他帶著匆匆下山去了。我來書院時並沒有帶坐騎,馬文才便攆走馬統,牽了他的馬來給我騎乘用。
其實我是滿奇怪他為什麼會找我一起去狩獵的,因為平心而論,我的箭術並不算得頂好,打靶時也經常會射偏。馬文才聽我詢問,便冷冷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去找誰?
我無言以對。
如果是我的話,找人幫忙的第一人選肯定是梁山伯或者荀巨伯,祝英台就算了,大家關係平平,略盡人事而已。馬文才卻肯定是不能找梁山伯那幫人幫忙的,我想在他眼裏,那幫人跟他應該算是敵對的關係,而祝英台雖然我不曉得她在馬文才心裏占的是什麼位置,但她有她的山伯在那裏,想必是不肯陪文才兄下山的。
至於王藍田和秦京生,別看他們表麵上對馬文才畢恭畢敬,背地裏可沒少說他的壞話,馬文才則把他們當狗一樣呼來喚去,估計也談不上有多交心,至於其他人更是基本沒什麼交集。這樣一算下來,整個書院裏,關係跟馬文才略微那麼有點兒近的,好像還真就我一個。
==於是說,這算是孽緣麼……
然後那廝又昂著腦袋趾高氣揚地加了這麼一句:
“哼,本公子諒你也不敢不來。”
話說你那得天獨厚的優越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雖然我是自願下山跟你一起去獵場殘害野生動物,可是瞧見那廝的囂張氣焰就總覺得哪裏不舒服。好吧,隨便他了……
說是去獵場,不過我也不清楚具體位置,隻能騎馬尾隨著他到處繞來繞去,跑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後,我開始覺得胃裏不太舒服,又不願在他麵前示弱,隻忍得臉色發青。主要原因其實還是我以前沒怎麼騎過馬,來到書院後一切從頭練起。現在雖然可以勉強駕馭馬匹,卻不太好適應在馬背上的劇烈顛簸感。
我真的很難想象那些小說裏那些動不動就騎馬跋涉三天三夜的俠士們,他們的腿都是鋼板打造出來的嗎?我估計今早出來之前若不是在大腿內襯墊了棉花,現在肯定早已經磨破了。
前麵馬文才好像在跟我說些什麼,我難受沒聽清,他又喊了幾句,許是見我不太對勁,驅馬回轉到我旁邊,問我怎麼了。我連連擺手,表示沒事,讓他繼續趕路,到獵場還有一段距離,我心想著熊這東西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光找到它可能就得花上一陣兒時間,然後還要想方法把它弄死,最後還要拖回去……汗,隻用一天時間,真的夠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