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泥沙碎石全部擋去,在她的頭頂,用禸體撐起了一把帶著體溫的保護傘。

林渺渺從來不否認自己的強大,她有強韌的意誌,有高超的身手,但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覺得自己並不那麼的強壯呢?

是在他的懷抱裏,還是在海力士酒店的半空中?又或者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接連死去,暴露出的那一幕幕殘酷又真實的一麵。

人在大自然的天災麵前,和脆弱的螞蟻,原來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她縮在他的懷裏,問:“停了嗎?”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林渺渺心中不安,立刻掀開了頭上的衣服,他緊抿著的唇,泥土雨水沾在他的臉上,身上,狼狽得仿佛剛從泥水中泡過。

雨依舊在嘩嘩的下,他們躲在一個地溝裏,沒有遮掩物,從天而降的暴雨慢慢衝掉了他臉上的碎土,她這才看見他的臉色白得像雪,唇上青紫,一絲絲血跡剛從他的唇邊溢出,就被雨水衝走。

“宗政?”她的聲音裏帶著濃鬱的恐慌。

“嗯,我在。”他低下頭,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容,聲音很小很輕,幾乎被雨聲蓋住,她的眼眶幾乎是不受控製地熱了起來。

她立刻站了起來,隨即臉色也跟著白了,在躲避山體滑坡時,他拉著她從那個人為的山洞跑出,躲在了一個地溝裏,避開了滾石泥土滑坡的方向。

因為震動,還是會有零星的石塊從這個方向滑落,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就正好壓在他的腿上,林渺渺抹了把臉上的水,一刻也沒敢耽誤,俯身把壓著他小腿的石塊掀開,白色的褲腿上,早已經滲出了鮮血,和著泥土雨水混合成黑紅的顏色。

“我沒事。”他撐著地,想要站起來,林渺渺連忙扶起他,沿著地溝的一頭往能棲身的一角蹣跚走去。

扶著他小心地坐下,她第一時間就翻找手機求救,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手機自然也是濕乎乎的,現在她最怕的就是沒有信號或者手機壞掉,幸好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第一個電話她打給了李珍,第二個電話她打給了王強,第三個電話她打了120。

做完這一切,她才有時間去檢查宗政的傷勢,宗政蒼白著臉,靠在石壁上,看著林渺渺臉上不加掩飾的擔憂惶恐,心頭微動。

他壓抑著疼痛,忽然問:“林渺渺,要是我殘廢了,你……”

林渺渺正在小心地卷著他的褲腿,聞言豁然抬起了頭,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眉間發絲還滴著雨水,臉上也有一道道的泥印子,從外表看,他從未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但在她眼裏,他的臉色蒼白,眉宇間卻有一股逼人的鋒芒,他赤.裸著上身,肌肉結實,骨肉分明,比任何時候都要高大英俊。

他聰明,他英俊,他勇敢……這一切都是他的,與她無關,但在生死關頭,他脫掉衣服把她的頭身體蓋住,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所有的危險……

不是每一對夫妻在大難來臨時,都能不離不棄,比如林世雲和葉道,他們在顧容案前,是Z市有名的恩愛夫妻,但在顧容案中,卻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麵。

林渺渺忽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如果前二十年的苦難經曆,都是為了要與他相逢,相愛,那些苦難似乎也變成了完美人生的一部分。

她垂下頭,卷他的褲腿,默不作聲。

原本宗政隻是想借此把離婚協書這個隱患給處理掉,再順便撈點好處,哪知林渺渺忽然一語不發,他心裏立刻像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地啃咬著,火辣辣的疼,甚至超過了腿上的疼痛,他發狠地想著,如果林渺渺敢嫌棄她,他就把她……

他勉強壓抑著真實的情緒,嘴裏“好心”地說著:“你想怎麼樣?如果我殘廢了,你要跟我離婚我也能理解,反正離婚協議書在你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