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空無一人的街道,黑黢黢的廢棄大樓旁,餘小唯穩穩地坐在梯子上,拿著遠超正常規格的調色刀,在破舊大樓的牆上,塗塗抹抹。
巷子裏響起有節奏的,優美的,調色刀刮牆的「嘎啦嘎啦」聲。
餘小唯伸手去顏料桶裏洗了一下小指上架著的小筆刷,又騰出手,擠出一點黑色顏料,用小筆刷抹在了調色盤上。
「咯咯咯、喀喀嗒、沙——沙——」
係統顯示,自己的熟練度在穩定而緩慢的攀升著。餘小唯的嘴角,滿足地翹了起來。
甚至在微涼的夜風中,哼起了小曲:
“……的天涯是我的愛……腳下花正開……”
“噗通!”
近在咫尺的落水聲,在寂靜的夜裏,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突兀。
餘小唯僵住了。
一個穿的花裏胡哨的男子,四腳朝天,以雜技般令人牙酸的姿勢,一頭倒栽在了自己的顏料桶裏。
“啊,噗……咳咳——”
這人從餘小唯的顏料桶裏,狼狽地將頭拔了出來。
伸手抹幹淨臉上的水,邱羚睜開眼。
這什麼鬼地方?
密不透風的黑暗,他的雙眼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什麼也看不見。
感知到頭頂傳來不詳的空氣流動,邱羚一個猛子,滾了足有半米遠。
努力瞪圓了雙眼,邱羚終於能看清楚了。
一柄半米長的水果刀,刀尖正戳在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抬起頭,睜圓了的兩雙眼,透過無聲的黑暗,瞪在了一起。
“嗨,”麵對著餘小唯,邱羚餘光瞥了一眼那髒兮兮的顏料桶,扯開了一個誠摯滿滿的笑臉,混著滿頭的髒水,怎麼看怎麼尷尬:
“你……你這顏料水……不錯哈!”
餘小唯:哈(??Д??)?
正向他劈去的調色刀僵在了半空。
滿頭濕漉漉的邱羚,擺出自以為最帥氣的微笑,緩緩地站起身,舉著雙手,一點點地向後挪去。
在餘小唯的發愣中,他一擰身,拔腿就跑。
烏漆抹黑的街道,隻留下邱羚狂奔時急促的腳步聲,與地上一連串的水漬。
腳步聲消失。
一陣夜風吹過,舉著調色刀的餘小唯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危險。
越想越不對。
她慌慌張張地從梯子上躥了下來,收拾好畫具和水桶,扛起梯子,朝著街道的另一頭,匆匆離去。
回到家,餘小唯也顧不上其他,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行李。
今天的事情,越想越令人後怕。
那個人是誰?
怎麼能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精準的追蹤到自己?!
他,應該也是那些人一夥的吧!
這個城市,恐怕是已經不安全了。
需要盡快搬走,越快越好!
隻是……
看著那已經漲了過半的進度條,緩緩地又掉回了零點,餘小唯無比心痛。
自己的熟練度啊!
不知道為啥,但凡是未完成的畫作,在係統的判定裏,是無法漲熟練度的。
什麼破辣雞係統!
餘小唯腹誹。
第二天一大早,《越城家居》雜誌社的馬編輯,就收到了餘小唯的快遞。一整箱,滿滿的都是她的畫作。各種風格的都有,甚至有些,同《越城家居》時尚現代的風格南轅北轍。
這種,就算寄給自己,也是拿不到稿費的呀?
她這是要幹嘛?
茫然的馬編輯想打電話問問餘小唯這是怎麼回事,卻發現“您撥的用戶已停機”。
“這是,不要了的意思嗎?”
馬編輯皺眉。
箱子裏的畫作十分淩亂地擺放著,一副被主人匆匆拋棄的淒慘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