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色汽車停了下來,林霏心跳疾速,仿佛要躍出胸口,喘著粗氣,抬頭,看見車子停在了一條狹窄的小巷裏,前麵,是一扇破舊的白色門扉,仿佛是被歲月侵蝕,已經泛著鐵鏽色。宮奇下了車,皮靴在磚石路上發出清脆的敲打,太陽不知道何時已經躲在了雲後,整個天空是陰沉沉的灰色。
宮奇將林霏拉下汽車,冰冷的槍筒依舊抵在她的腰際,林霏掙紮了幾下,宮奇眼光淩厲,扼住她胳膊的手腕更加用力,促使林霏痛苦皺眉。兩個人推開門走了進去,整個院落荒涼而寂靜,林霏環顧四望,看見到處是植物的殘梗斷枝,冬天的殘雪還沒有消,被灰塵覆蓋成了灰蒙蒙的色彩。
宮奇拽著她向院子裏的一處小角落走去,原來那裏還有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走到了,宮奇推開門,將林霏推搡進去,林霏一個重心不穩,搖晃著倒在地上,她低著頭,聽見鎖鏈上鎖的聲音,林霏立刻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上前,使勁搖晃著門,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你要幹什麼?你憑什麼囚禁我!”她厲聲質問。
遠去的腳步聲提醒她,宮奇已經離去,林霏不甘心地喊叫了許久,直到嗓子沙啞,聲音都已經變質,她才頹然地坐在地上,屋子裏很昏暗,借著窗縫裏透過來的微弱陽光,林霏才看清,這大概是一間堆砌雜物的屋子,四處都是廢舊的家具,還零亂地放著許多花具。
屋子裏沒有暖氣,在這寒冬的天氣裏,林霏身上單薄的衣服無法抵禦四處聚攏的寒氣,不一會兒,她就蜷縮進房間的角落,將雙膝用胳膊抱住,頭埋在內裏,不斷打著冷顫。
越來越多的寒氣在周身聚攏,林霏感覺雙腳雙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生存的本能促使她搖晃著站起來,卻在雙腳麻木的情況下再次跌倒,手一碰到冰冷的地麵,立刻像是驚蟄般甩開,意識似乎在清醒與迷蒙之間搖晃,林霏隱隱看見雜貨堆裏有一條破舊的毯子,她費盡所有力氣,站起來,跌倒後,扶著地麵,一下下向毯子的方向挪去,每動一下,就像是在冰上滑動,直到最後已經麻木了,像是沒有了所有的知覺,呼出口的白霧在臉上結成一片薄薄的冰霜,終於到了,林霏的心在雀躍著,使勁一拽,沒想到堆在一起的雜物像是火山倒塌一般,“轟隆”一聲,全部滾落下來,許多東西砸在林霏的身上,她來不及躲避,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接受重物的襲擊,最後一下尤為厲害,不知道是什麼板子砸在林霏頭上,使她趴在了地上。
風透過窗縫吹進來,林霏冷得發顫,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了,雪花透過縫隙吹進來,飄落在地麵上,砸到林霏腦袋的物件“呼啦呼啦”滾動著最後靜靜得躺在地麵上,雪花飄進來,落在上麵,林霏抬頭,看見躺在地麵上的是一幅油畫,接著微弱的光線,在地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林霏挪上前,將畫拿起來,抹去上麵的灰層與雪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的向日葵海洋,在金色的海洋裏,還能看見追逐的兩個人,他們笑著,眼睛裏都是歡樂與幸福。林霏的眼睛死死盯著畫麵,記憶切換,腦海中浮現出宮奇清瘦的背影,他手裏拿著畫具,正認真地描畫著,身後傳來叫聲:“宮奇!”那明明是她的聲音!宮奇轉頭,眼睛像是海洋一般泛著溫柔的潮藍,清俊的臉上,勾起一抹清淡的微笑……
“嚇…”林霏怔愣一下,甩甩頭,試圖再想起更多的時候,思緒卻斷了,風呼呼吹打著窗戶,屋子裏更冷了,她抱著畫,低聲啜泣起來。
這樣的自己,真是如此的無助,時時被過去的記憶片段折磨著,卻像是玻璃的碎片一樣,淩亂的無法拚湊……
屋子裏,宮奇脫下衣服,露出糾結著條條傷害的上身,站在穿衣鏡前,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醜陋身體,蔓延盤繞的傷痕像是條條猙獰的蛇,這些傷痕,都是他在德國接受殺手特訓時留下的,那是怎樣變態的訓練,時刻都在殺戮與陰謀中掙紮,不學會冷血的你,隻能是別人生存路上的墊腳石!
而這些,都是林霏給的!
他的自由,他的愛情,一手毀滅在了她的手裏!一想到這,宮奇清澈的眼底就蒙上了陰鬱的色調,他將黑色襯衣套在身上,一顆一顆的扣著紐扣,嘴角勾起嗜血的殺戮微笑。
雷浚在調出機場的監控錄像知道林霏被宮奇綁架了之後,即刻擔心不已,想起巴黎宮奇對兩人發射的槍擊,他猜不透宮奇的目的是什麼,原本宮奇是那麼的愛林霏,可是為何這次出現卻像變了一個人那樣恨林霏,狠不得置她於死地!
機場將林霏遺留的行李箱等物送了過來,雷浚在林霏隨身攜帶的手包裏翻出了她的手機,他立刻記起在巴黎遭受槍襲的時候,林霏接到過宮奇的電話,他馬上調出通話記錄,找出宮奇的號碼,手機撥通了,彼頭,卻一直傳出“嘟嘟”的惱人盲音,攪得雷浚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