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矜持地揚起下巴,把戴著雪白手套的右手伸向地上正在往他的龍皮靴子上滴口水的名為弟弟的未知生物。
當手指接觸到埃爾羅伊獨角獸毛皮的衣領時,他幻想著自己能夠像無所不能的黑魔王慣常做的那樣,單手把這個可愛的小肉球提起來,舉到空中,用優雅的貴族腔調說幾句無傷大雅的俏皮話,不過這當然會有那麼一點難度。
——雖然每次Voldemort單手提起埃爾羅伊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口音並不難模仿,不過其抽搐的眼角和額頭的青筋卻讓盧修斯覺得難以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是當盧修斯真的捏住了埃爾羅伊的領子時,他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與其糾結把人提起來後如何進行嘲諷大法,他更應該費腦筋的是如何單手把一個身高隻有自己五分之一、體重卻有自己一半的肉彈提到半空中。
盧修斯此刻真的想虔誠地向無所不能的黑魔王祈禱,請他賦予自己一根真正的魔杖——或者退一步,隻要讓他袖子裏塞著的那根玩具魔杖除了冒粉紅色魔法泡泡外,可以施展一個最簡單的漂浮咒,他就心滿意足了。
作為一個幼兒,不用看人眼色與無理取鬧都是他的特權,馬爾福家幼子理所當然地無視了哥哥微妙而古怪的神色,伸出短短胖胖的小胳膊,賣力地抓著盧修斯的褲腳一路往上爬。
等他發揚了堅持不懈的精神,經過了艱苦卓絕的努力,終於從盧修斯的膝蓋上露出了半個腦袋時,馬爾福家長子已經從糾結的思想海中掙脫了出來,意識到自己需要幫弟弟一把,雙手從他的胳肢窩中伸過去,把人連拉帶拽扯到了自己腿上坐穩。
埃爾羅伊坐在他腿上,紅通通的兔子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十分高興地揮舞著蓮藕一樣的胳膊,抱住盧修斯的腦袋,在哥哥臉上印了一個濡濕響亮口水吻的同時,在馬爾福家繼承人高貴的臉上留下了一左一右兩個黑爪印。
——水池當然是建造在魔法花園中更有意境,作為一個在泥土地上四肢著地摸爬滾打往前蹭了四百米的人,要求人家胳膊腿都幹淨如同剛剛施展完清理一新,顯然是不現實的。
不過鑒於盧修斯本人並沒有隨時在臉頰前方豎一麵魔法鏡子的特殊愛好,他對於自己遭受的慘絕人寰的對待並不知情。所以盧修斯隻是摸了摸埃爾羅伊柔軟卷曲的鉑金色頭發,回贈了弟弟一個口水不那麼豐富泛濫的臉頰吻。
在埃爾羅伊出生以前,曆代馬爾福都有著直長水滑的鉑金色頭發,不過因為某些英國乃至歐洲魔法界所有貴族心知肚明的原因,埃爾羅伊的頭發卻微微卷曲,眼睛也是純然的血紅色,找不到丁點馬爾福家族冰冷灰藍色眼睛的影子。
盧修斯對幼弟的感情微妙而複雜,作為一個剛剛八歲的貴族繼承人,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這個今年才兩歲的小胖墩有可能把家徽掛在歐洲最高峰供萬人敬仰,也有可能害得家徽自此墜落塵埃、一蹶不振。
一切還都是未知數,不論如何,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他眨了眨染上暖意的冰藍色眸子,拋掉心中的雜念,用手指輕輕卷著弟弟柔軟的發梢。
兄友弟恭的溫馨場景沒能持續多久,將這個姿勢維持了十分鍾,盧修斯終於隻能承認腿部傳來的酥|麻感不是錯覺。
事實證明,他把一個過於沉重的東西擺在腿上的行為確實是有欠考慮的,是理應批評的,是值得反省的。
可是小胖子窩在他腿上壓根沒有下去的意思,盧修斯眉尖微微皺起,打了一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