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跌,回頭怒道:“別喊啦!”
夏小七震驚地瞪視鮑大,眼神在說: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鮑大確實是傻,繼續嘶吼:“快跑啊!王錢兒,跑啊!”
軍士們聞聲而動,騎兵反應最快,拍馬欲追,卻被立刻喝止。
獨坐在廳堂上的朱砂痣青年放下茶碗,平靜地蹺起二郎腿,雙手籠著膝蓋,目視前方說:“不要追,不要嚇他,不要碰他。”
夏小七猛點頭:對對對!不要追,讓他跑!
可沒想到朱砂痣青年隻是端了一瞬間的架子,旋即手扶腰後長劍,親自下場去追了。
王錢兒身形靈巧,比普通人跑得快,但朱砂痣青年顯然輕功卓絕,幾個縱落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搭住了王錢兒的背。
夏小七頓時痛徹心扉,眼淚劈裏啪啦地直往下落,心想:慘了慘了今天要痛失摯友了!王錢兒啊王錢兒,來年今日我幫你燒紙錢,怎麼忍心見你墳頭上的草已長到半人多高!
可朱砂痣青年搭住了王錢兒後,並沒有捅他,而是摟著他的肩膀,把他跑散亂了的領口整理好。
王錢兒當然麵無人色,這點毋庸置疑。朱砂痣青年頎長矯健,比他高出半個頭,身形也大了一圈,他被摟著連動都不敢動。
朱砂痣青年鬆開劍柄,改用雙手摁著他的肩,笑了笑,然後衝他跪了下來。
夏小七和鮑大的眼珠子瞪得都要脫眶了:獒犬會給兔子下跪嗎熊羆會給幼鹿下跪嗎可是朱砂痣青年給王錢兒下跪了!
鮑大高聲問:“王錢兒!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錢為什麼債主明明是要債,卻給你跪下啦”
王錢兒終於轉過身來,麵色蒼白,咬牙切齒道:“你……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問我要債了!”
“不是欠債,那你躲什麼”鮑大問。
王錢兒憤憤但小聲地對朱砂痣青年說:“一會兒把這蠢貨給我砍了!”
朱砂痣青年移到他的身後,含笑說:“好。”
軍士們有序地退開了,但沒有走遠,而是在距離茅廬百丈左右的地方安營紮寨,王錢兒家用竹木籬笆胡亂隔的院子裏隻剩下四個人。
鬆木火把被插在窗格子裏,燃燒時發出輕微的爆裂聲,王錢兒推開朱砂痣青年,指著夏小七說:“趕緊把我的朋友放了。”
“好。”朱砂痣青年依舊淺笑著,又說,“你的朋友可是黑風嶺桃花寨寨主、過江龍,王龍呢;而那邊樹上醜些的是二寨主陳虎,人送綽號‘翻江虎’。”
王錢兒哭笑不得,“快點放!”
“放王龍還是陳虎”朱砂痣青年笑問。
“王龍!”王錢兒說,他還記著鮑大的仇。
於是夏小七被放了下來,他自行扯開嘴裏的破布,塞入鮑大口中,然後默默地躲到王錢兒身後。
“王龍。”朱砂痣青年故意問,“你既然號稱‘過江龍’,可有什麼擅長使用的兵器”
夏小七想了想,說:“牙……”
“哦,原來如此。”朱砂痣青年交叉雙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夏小七便與王錢兒咬耳朵道:“我要回家去了,我怕他。”
王錢兒急切地小聲說:“你不能走,因為我也怕他!”
朱砂痣青年解下外袍披在王錢兒身上,溫柔道:“夜半風涼,你還是進屋吧。”
王錢兒拽了一把夏小七,兩人進屋,朱砂痣青年緊隨其後,順手掩上了門。屋裏燭光搖動,王錢兒的臉上苦盈盈的都要滴出水了,夏小七又何嚐不是王錢兒好歹沒有性命之憂,他可就說不定了!朱砂痣青年看過來的眼神,好似風刀霜劍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