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道:“這件事不急,過兩日,我和你一起去。”
他笑著點頭:“好,都聽你的。”
我望著他俊秀的容顏,又笑著道:“五日後,我們便完婚吧,這幾日讓我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日子臨近又病了。”
他越發地高興了:“好,你說什麼都好,我一會就進宮去和父皇說此事,父皇也一直希望我們盡快完婚的!”
我跟著一笑,又問他:“你說我告訴郡主的那些都不是你喜歡的,那你喜歡什麼?”他被我問得有些發愣,我勾住他的小指,繼續道,“你喜歡什麼,你告訴我,趁著這幾天,我都陪你去做。”
他臉上的笑容忽而僵住了,看我的眸子也直了,扶著我的肩膀道:“桐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佯裝生氣地哼了聲道:“哪有?我隻是想起那天你說那些不是你喜歡的,可你還是跟著我去做,說得小時候我多欺負你似的!所以你有喜歡的,我也要在我們完婚前和你一起去做,這樣咱們就扯平了,好不好?”
他鬆了口氣,看我的眸華又溫柔了:“我最喜歡的事就是和你待在一起。”
我不依他,將他推開道:“這算什麼?這不算!從小到大,你總有喜歡的事,就是一件兩件也行,但你得告訴我!”
他看著我有些哭笑不得,隻得輕哄著我道:“好好,我說,隻是,我喜歡的東西對你來說太過沉悶了,你不會喜歡的。”
我逼著他:“你管我?快說!”
他無奈道:“我喜歡看書,在書房待一整日。”
我“撲哧”就笑了,忍俊不禁道:“怎麼跟個姑娘似的,我喜歡做女紅,在閨房待一整日。”
他的臉頰染起一抹不自然的紅,咳嗽一聲道:“我也喜歡在院中練劍!”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掩住心頭苦澀,拉住他的手道:“那我陪你在書房看書,陪你在院中練劍。”
他深情望著我:“真的?”
我點頭:“真的。”
…………
翌日,雪英給我上了精致的妝容,我親自端了茶和點心去了南宮翌的書房。他見我一個人,忙起身接過我手中的托盤,責怪道:“這些怎麼不叫下人做?”
我笑著解釋:“雪英說你看書的時候喜歡清靜,再說,今日就我們兩個,我不想有別人過來打擾。”
他的嘴角盡是滿足笑容,我推他坐下,又倒了茶給他,道:“好了,看你的書,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他蹙眉道:“那你不會悶嗎?”
我搖頭:“不會,我也讓人準備了書!”說著,我從袖中拿出來給他看,書封上四個濃黑大字——《禦劍傳奇》。
他揶揄一笑,點著我的額角道:“你還和以前一樣!”
我笑一笑,翻開了書冊佯裝看起來,片刻再回頭,見南宮翌已認真地翻著他手中的書。一側還準備了筆墨,空白紙上寫滿了他看書的要點。我呆呆睨視著他,見他時而蹙眉時而凝神,我忍不住微微笑了。
我從未想過私下的南宮翌能這樣的安靜沉斂,他書架上的書形形色色,大至兵法謀略,小至棋局探索,卻都沒有像我手中的這些荒唐書籍。
我從前不知他竟是這樣優秀,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難怪秦皇這樣喜歡這個兒子。
這樣的兒子,當委以重任的。
外頭,起風了,半開的木窗搖曳不止,我起身關了,轉身取了披風給他披上。他像是吃了一驚,驀然回頭看向我。
我輕笑道:“看什麼?”
他的手撫上落在他肩頭的我的手,看我的眸華似突然遙遠了:“沒什麼,桐兒,這樣的日子,我等了太久,念了太久了。”
我忍住心頭的痛,衝他笑道:“那你是不是感動得要哭了?我可從沒這樣照顧過人呢!”
他拉住我的手,在我掌心落下一吻,高興地道:“嗯,你別看我臉上在笑,其實我心裏早就哭得淚流成河了,不過誰讓我是男子漢,想哭也不能肆意啊。”
我朝他晃晃手中的書,道:“我正看到精彩處呢,別煩我看書!”
他果真鬆了手,隔了會兒再看,見他又認真地埋頭在書海裏了。
午後他看書累了便去外頭練劍,我命人找了張琴來,替他撫琴。我從小就不愛這些,這是我唯一一首會彈的曲子,跟我六姐學的,六姐說即便我再不喜歡這些,也得學一兩首,免得到時候叫人貽笑大方。
隻是曲子學來後,也無用武之地,倒是不想,今日用到了。
從前我也見過我六姐撫琴,薛玉寧練劍,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真是浪漫的場景。
可沒想到,輪到我身上,什麼都不一樣了。
多年沒練過,我老彈錯,每次我彈錯,南宮翌不得不被迫停下來。
我惱了:“我彈我的,你停下來幹嘛?”
他歎了口氣,抱著長劍斜倚在身後假山上,蹙眉睨視著我道:“你這琴彈得一頓一頓,跟個老人快斷氣兒似的,我聽得都喘不上氣來了,哪裏還能順暢地練劍?”
我其實是惱我自己彈得不好,此刻聽他這樣說,便幹脆挽著臂紗起身道:“不彈了!”
他跟過來:“生氣了?”
我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沒有。我就是氣自己什麼都做不好!”
他笑著道:“你忘了,這些我都不介意的。”
我知道他指什麼,從前母後要我學女紅,我學了個半吊子。要我學音律,我幾乎是對牛彈琴。母後便拎著我的耳朵說這些都是為了我好,她也是怕我長大嫁人被夫家厭惡。
於是我找到南宮翌,佯裝委屈地掉了兩滴眼淚:“怎麼辦?我不會繡花不會彈琴,那些大家閨秀會做的事我統統都不會!你是不是要去跟我父皇退婚了?”
他好笑地看著我,說這些他都不介意。
其實我找他說那些,不過是想要個光明正大不學女紅音律的借口。而從那以後我更加趾高氣揚,並且義正言辭地告訴母後我再也不學了,因為南宮翌不在乎。
小時候真是天真啊,看什麼都簡單,我望著南宮翌的笑靨,也跟著笑了。
那時候,正是因為有南宮翌,才讓我在東陵皇宮活得那樣無法無天,無憂無慮,是這樣男人給了我那樣幸福的時光,我不該負他的,隻是……
“好了。”南宮翌上前握住了我的手,道,“你不彈了,我也不練了。明日要去見你的玉寧哥哥,他也算是你娘家人,我去見他,怎麼也不能空手上門,走吧,去挑幾樣禮物。你懂他的心思,你給他選。”
他打斷我的思緒將我拉出了院子,我隻得應了聲。
…………
翌日,等南宮翌下朝回來我們便去見薛玉寧,因我暫時不想別人知道,所以隻我和南宮翌兩個人去了。
薛玉寧見了我嚴肅的臉上才有了笑意,讓東子關了門道:“這麼多天沒有消息,我還讓東子去了王府幾趟,但卻都說沒什麼消息,還好你來了,否則我可坐不住了。”
南宮翌同他倒沒多大的疏離,自顧坐下,給三人都倒了茶,道:“桐兒在我府上怎麼會有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笑著點頭以示同意。
薛玉寧到底放了心,看著南宮翌道:“你娶了她,可要一輩子對她好,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南宮翌握住我的手,鄭重地道:“你放心,但凡我若傷害她一分一毫,便讓我南宮翌不得好死!”
我訝然捂住他的嘴:“別亂說!”
他嗬嗬地笑,趁勢在我掌心親了一口。
薛玉寧無視我們這些小小的親昵,又認真道:“娶了她便不許納妾。”
“不納。”他應得神采飛揚。
薛玉寧點點頭,微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南宮翌吐了口氣,笑著看我道:“這樣說來,你娘家人這一關我算是過了?”
他二人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可我的心卻仍然七上八下的。薛玉寧說放心了,那便是等我們完婚便要去西楚做他的事,我必須要攔住他。
“咦?”南宮翌突然疑惑地看著薛玉寧道,“病了?我看你氣色不大好。”
薛玉寧中毒這件事我沒同他提過,此刻,正欲開口,便聽薛玉寧搶先道:“嗯,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不過不礙事,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他暗中衝我搖頭,我知道他覺得那是東陵的事,不願跟外人透露,便也隻能緘了口。
南宮翌卻立馬道:“我宣禦醫來給你瞧瞧。”
他笑著拒絕:“我這病治不好了,如今看著桐桐有了歸宿,我已了無牽掛。”
“怎麼會治不好?”南宮翌突然想起什麼,忙道,“禦醫治不好,留京還有個奇怪的大夫,我讓人去他府上買藥給你,他的藥很神奇,半死不活的人都能救,何況是你的病!”
他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接著道:“對啊玉寧哥哥,那位大夫的藥很靈驗,上回我們……”腦中閃過殷聖鈞的名字,卻令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薛玉寧恨極了西楚的人,我怎麼能在他麵前提殷聖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