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暖手爐,皇後長孫氏靜靜立於窗邊,目光有些恍惚。耳畔南宮翌的話仍在回蕩:父皇若是不應允兒臣和桐兒的婚事,兒臣便長跪不起!
“哎……”長孫皇後低頭歎息一聲,她這個兒子素來是倔脾氣,可也沒有哪次這樣倔的,這可如何是好?
原以為他對那明惠公主也隻是新鮮,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簡單,看來是真的動了情。
可即便是真的,那又怎麼樣?
天家兒女不需要真情,南秦皇室要娶的,不過是對方的一個身份。
眼下明惠公主不過是空有一個虛號,東陵要亡了……
簾外有腳步聲驟然奔至,隨即傳來太監略帶焦急的話:“不好了皇後娘娘,殿下他……他……”
珠簾一陣猛烈碰撞,長孫皇後已疾步出去,沉聲問:“殿下怎麼了?”
太監喘著氣道:“殿下昏過去了,皇上有旨,誰也不得去扶殿下,誰也不準宣太醫!”
“什麼?”長孫皇後臉色大變,忙抬步出去。
禦殿前,南宮翌昏倒在地上,太監宮女圍了一地,卻礙於秦皇是旨意誰也不敢上前去扶,此刻見長孫皇後過去,烏壓壓一群人忙跪下行禮。
“翌兒,翌兒!”長孫皇後將南宮翌扶在懷裏,急著道,“來人,把殿下送去本宮寢殿,宣太醫!”
宮人們一陣遲疑,聞得長孫皇後冷冷道:“皇上那裏自有本宮去說,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殿下多是有個好歹,本宮要你們一個個人頭落地!”
“是,是!”一眾宮人忙七手八腳將昏迷之人抬出去。
長孫皇後深吸一口氣,抬步入了內殿。
秦皇此刻正坐在桌邊,手中握著一封信,臉色凝重。長孫皇後上前行了禮,這才看見信封上的字跡,她的眸子微縮,脫口道:“是東陵的消息?”
秦皇將信封丟在桌麵上,起身道:“不錯,東陵亡了。”
東陵滅亡雖是遲早的事,可真的確認還是不免讓長孫皇後震驚:“竟這樣快……”
秦皇冷聲道:“你那個好兒子你好好去管一管,告訴他,他和鬱之桐的婚事朕心意已決,不會同意的!”
長孫皇後的臉色略沉,跟著上前,道:“臣妾今日來,也是為了此事。”
“嗯?”秦皇皺眉看著她,“他勸不動,莫非便是要你這個做娘的來勸朕?”
長孫皇後悠然笑道:“皇上說的哪裏話,臣妾是您的皇後,自然是站在您這一邊的。既然東陵亡國,空有一個公主的名號,她自已配不上翌兒。”
秦皇聞言,眼底的憤怒消退了些,可臉上仍是沒有笑意:“哼,可現在你也看到了,那小子這是在逼朕啊!朕同他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好像朕會害他似的!真叫朕生氣!”
“皇上莫氣壞了身子。”長孫皇後伸手輕撫著他的胸口,低聲歎道,“兩情相悅,若說要放棄,自是困難的,再說,翌兒年輕氣盛,又是如此血氣方剛的男兒……”
秦皇似恍然大悟:“你是說……除了她?”
“皇上!”長孫皇後忙捂住秦皇的嘴,蹙眉道,“此刻若殺了她,那翌兒定會痛恨我們做父母的,皇上那麼多兒子,可臣妾就這麼一個,臣妾如何舍得割斷這母子親情?”
秦皇被她弄得糊塗了,有些不耐煩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倒是說說還有什麼好辦法!”
長孫皇後的眸華淡了,她略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錦帕上,低低道:“讓明惠公主自己主動離開翌兒,隻有叫她不要翌兒,翌兒才會死心。”
秦皇嗤笑道:“談何容易?”
長孫皇後道:“皇上若信得過臣妾,就把此事交給臣妾去辦,給臣妾三日的時間。”
秦皇見她篤定,終是妥協道:“朕就給你三日,三日後還不成,就別怪朕下狠手了!”
長孫皇後點頭,告退出來。
隨侍的宮女穆月忙迎上去,道:“娘娘,太醫瞧過了,殿下隻是身子虛弱,並無大礙。您去看看嗎?”
長孫皇後鬆了口氣,卻是道:“不,你隨本宮出宮。”
穆月驚訝道:“出宮?去哪裏?”
長孫皇後淡淡道:“去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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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皇後寢殿。
長孫皇後靜坐在床前,握著南宮翌的手一言不發。
穆月的聲音傳來:“娘娘,明惠公主到了。”
長孫皇後回頭,見少女一身素服緩步上前來,她的臉上不見笑容,卻在看見床上之人時,吃了一驚,忙疾步上前道:“皇後娘娘,阿翌他怎麼了?”
長孫皇後歎息道:“他去求皇上同意你們的婚事,在禦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就算年輕也熬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