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崽子沒法教了!(1 / 2)

(序)

“喲,這麼大陣仗啊。”

晴空之下,暖風微醉。女人枕著手臂倚著樹杈,自然垂下的小腿在空中微微晃蕩,她勾起殷紅的唇角,語調輕鬆而慵懶。日光透過樹葉斑駁的打在她臉上,那遮了她半張臉的麵具頓時被暖陽激起森冷的銀輝。

“為了捉我,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吧?”她說著緩緩坐起了身,對麵執著劍的灰衣修士卻忍不住將劍柄攥緊。

“大膽魔頭!身陷重圍竟敢如此囂張!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修士大喝,似乎這樣便能掩藏起他心頭的恐懼,女人抬眼掃過四周,林中各處浮現出無數修士,密密麻麻的影子漸漸將她包圍。

“魔頭?”女人來了興致,屈起一條腿將手肘撐起,她眼中盛了笑,像是對危險渾然不覺,“我幾時入了魔?”

“焚天魔頭,還敢狡辯!”那修士厲聲,掌心滲出的汗水讓他幾乎握不穩手中的劍,他看著她一身紅豔豔的衣裳,不期然的想到三十年前,那時他尚且是個金丹,路過武陽城眼見她屠光了城中上下七萬三千二百八十口百姓連同三個元嬰修士,那日猩紅鋪滿長街,血色如火焚天,她也是這麼一身大紅的衫子,單手提劍,一步步踏過血海。自此這可怖景象被深深烙進他的腦海,令他每每回想都是滿身冷汗,幾乎成了心底除不去的魔咒。

“屠光武陽城,致使城中上下七萬三千多人喪命,是不是你做的?!”修士逼問,憤怒與恐懼輪番交替令他聲線不由顫抖。

“是我。”

“那青濤穀的宣德真人?”

“是我。”

“還有無恨莊主、淩霄上人、千刃真君……這些人,是不是喪於你手?”

“是我。”

“既然如此,你雖未入魔,行事作風又與魔修有什麼區別!”修士說到此處,隻覺義憤填膺,一時竟連恐懼都忘卻了,他抖腕,劍鋒一挑,寒光直指焚天,“這樁樁件件,哪一件拿出來不夠讓你償命!”

“所以說,你們今日是非殺了我不可咯?”女人麵具下的眉梢挑了挑,麵上仍舊掛著盈盈的笑,那笑令卻步步逼來的眾修士毛骨悚然。

“不殺你,難解我等心頭之恨!”修士怒吼,女人看著他怒火滿麵的樣子突的嗤笑出聲:“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一條命罷了,給你們便是。”話畢她倏地將身子向後仰去,紅衣躍動間似是漫天流火,最終散作塵埃一片。

魄散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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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風,你說,咱家閨女本來就不靈光,這一病不會真傻了吧?”耳畔傳來道略顯焦急的溫柔女聲,風承影下意識皺了皺眉,她記得先前自己被一幫子正道修士包圍,腦子一熱之下散了魂,按說早就該沒了靈識,這會怎麼還能聽到聲音?

“挽歌,別這麼想,咱家阿影這麼高的天賦,定然不會是傻子。小孩子嘛~身體弱,得了病癱個十天半個月的都很正常,你不要太擔心了。”另一旁的男人老神在在,那女聲瞬間變得高亢,衣料摩擦聲音窣窣,她聽著像是動了手:“風禦川,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給你打得癱上十天半個月?!”

“誒唷!疼、疼疼——夫人,我錯了夫人!”那名為風禦川的男子被女人打得滿地求饒,細碎的記憶片段自腦內閃現,風承影混沌的腦殼忽然閃過一絲清明——

她大概是重新投了胎。

雖然不知道一個散了魂的人怎麼帶著記憶重新投胎的,但如果有相應的聚魂秘法再配一個地府都不敢輕易得罪的身份,做到這點想來也是不難的。

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哪位仁兄有如此的閑情雅致,肯救她這個被正道除名已久的魔頭,還給安排上這樣一對活寶爹媽,可真是……

好人一生平xiong……啊呸,好人一生平安。

風承影一邊暗搓搓的祝福著那位不知名的、幫她收集了魂魄還送她投胎的仁兄,一邊慢慢睜開眼睛。

“娘,我想喝水。”

“阿影,你醒了?”花挽歌暴揍風禦川的手漸漸停了下來,十分驚詫的望向床榻,抱頭縮地的風禦川也跟著顫巍巍伸長了脖子,冷不防多挨了花挽歌一手肘。

“嗷~夫人,我的腦袋腦袋腦袋!”

“腦袋沒掉就把嘴閉上。”花挽歌嫌棄,顧自倒了杯清茶走到榻前,風承影試著掙紮了一番,小孩子的身體一旦生了病就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道,她是真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