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萊斯一言不發,帶著風之語走了。臨走前他看了沉睡的青芒一眼,帶著懊悔和無奈。

他們走出了叢林,在小鎮與萊茵接頭,雇了一輛最豪華的馬車,將青芒放在馬車內的軟床上。

一路顛簸,直到半個月後回到哈特城,青芒還是沒醒,那樣安靜地睡著,急得亞度快要發瘋。

阿芙雅回到家中,立刻關了禁閉。因為是亞度找回了阿芙雅,所以沒有人得到懸賞中的東西。

其實格萊特可以要的,但他張不開口。總覺得自己要是真的要了,就沒辦法再麵對青芒,沒辦法再麵對雷熊。

馬車停在當初亞度與青芒住的那座別院,亞度要將青芒抱進去時,他醒了,很安靜地醒了。一雙眼沒了之前的光芒,隻剩下一片漆黑,仿佛沒有盡頭的夜一般。

“我要回家。”青芒的聲音又沙啞又難聽,他的嗓子已經喊破了,不知道為什麼,亞度的魔法沒有辦法治好他。

他的家在貧民窟,一個破破爛爛馬上就要倒塌的小土房子,裏麵的桌子床都塌了。青芒走進去,靠牆坐下,蜷縮著身體,閉上眼。

亞度有一種感覺,如果就這樣把青芒扔進這個屋子中放著他不管,這個人很快就會腐爛。

他強硬地將青芒拽出來,狠狠一拳打在他胸`前:“塞恩·弗雷姆,你他媽好好給我站著,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我他媽看不慣!不管你和那個黑魔法師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能把自己弄得這麼半死不活的!”

黑魔法!這個詞仿佛一道光照進青芒死寂的心中,他眼中有了點光亮,看著亞度說:“我聽說,黑魔法可以召喚死者的亡靈,可以……”

“你是光屬性,學不了黑魔法。”

青芒看著他,苦笑了一下:“可以學了。”

他的身體已經被易經洗髓一番,到底現在自己是光屬性還是暗屬性,他也不知道了。

他隻知道,他要見雷爾夫,活著也好,死了也好,都要見他。

亞度還想上前揍青芒,卻被格萊特拽住:“別打他了,你不會懂的,那種心情你不會懂的。”

青芒整理了下衣服,走出小破屋。

“去哪兒?”亞度追了上來。

“回學院,那裏有圖書館,我想我可以先了解一下有關黑魔法的知識。”

他回頭看了一眼格萊特,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號碼牌對亞度說:“拿著這個去找艾利德斯,他說不定會有辦法讓格萊特插班。”

“塞恩……”格萊特有些不認識一般地看著青芒,他的眼睛是那樣沉靜。這種辦法,不是以前的塞恩能夠想到的。

“人總不能懵懂一世。”青芒低聲說。

如果可以,他寧願懵懂一世,也不要再有這樣的經曆。然而沒有辦法換,沒有辦法,那麼他隻能成長,隻能去找尋最後的希望。

有些事,以前不去想,現在就要去想,有些事,以前不想做,現在就要去做。

成長,永遠帶著傷痛。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長大。

-

三年後。

“寒假中又去了一次迷失叢林,還是沒有任何蹤跡,我試著用剛學會的黑魔法皮毛召喚亡靈,卻隻召喚來一些死去魔獸的靈魂。不過,這是一個希望,這代表著一個開始。不管怎樣,我都要走下去,無論修真還是修魔。

——記於國曆五百四十七年三月二日”

寫字的人放下羽毛筆,收起那本日記,短短的黑發滑落在耳邊,再沒了過去的長發。一個人踏進這小屋子,用異常憤怒的聲音吼著:“塞恩,你又去迷失叢林了,不要命了嗎?”

青芒抬頭看著亞度,眼中一片沉靜,靜得讓人發慌。

亞度忍了又忍,終於沒有忍住,說出了埋在他心中三年多的話:“塞恩,雷熊他不值得你這麼做,他不是一個好人,他……”

“我知道。”青芒帶著低啞的聲音打斷了亞度的話,“他第一次見我時就想把我賣掉換成錢,他想對克萊斯特起過殺心,他想過除掉你這個礙眼的人,他不是個好人,這些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