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搖頭擺尾地張嘴搶食。納蘭漣柯見了,似笑非笑地抿了抿紅唇,又撒了一撮。
雲岫站在一旁,麵上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愁之色,垂目看著水裏的遊魚。湖水清湛,偶爾有輕風拂過,吹皺一池春水。納蘭漣柯玉蔥一般的素手捏著魚食,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水裏撒,袖中露出一截皓腕,瑩白如同冬日裏的新雪。湖水被春風吹起幾許波紋,周圍花枝搖曳,水動枝顫,花瓣飛落如雨,有零星幾片淡粉色的桃花停落在納蘭漣柯的裙衫之上,香氣襲人。
雲岫靜靜地看著她,納蘭漣柯眼簾微垂,看向湖中,長長地睫毛上泛著晶波,每一個看到她的人,無論男女,都必須承認,她的美麗罕有可及,無論在何處,都沒有任何人可以忽視。
納蘭漣柯微微一笑,從自己的肩上拿下一片粉嫩的花瓣,說道:“雲岫,你總這樣瞧著我做什麼?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還沒有看膩麼?”雲岫不知為何,雙眸中就似乎是漸漸泛出了溼潤的霧氣,聲音也有些低黯下來,道:“。。。小姐美貌出眾,雲岫怎麼會看夠。。。一輩子也看不夠。”納蘭漣柯聽了,嗤地笑了一下,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幾片花瓣從她的裙子上滑落下來,掉進了湖水當中,引得幾尾金魚以為是食物,因此又是一番搶奪不休。納蘭漣柯素手微抬,輕輕扶了一下頭上的長簪,小指甲上墜著的流蘇一晃一晃,在太陽下閃出一抹明麗的光彩。“。。。你總是會哄我開心的。”她說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麵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紅唇微抿,輕笑道:“美貌出眾啊。。。可似乎也沒什麼用,師兄他,也不在乎這個。”
納蘭漣柯忽然笑了起來,手一揚,就把所有剩下的魚食都丟進了水裏,頓時讓魚群爭搶不已,她看了看身旁的女子,撫了一下自己的麵頰,輕笑道:“不過,若隻論容色之盛,我倒是確實及不上那個人的。”她說著,水眸中所包含著的情緒就漸漸複雜起來,清亮的眼睛裏波光瀲灩,如同微風乍起的湖麵。雲岫見狀,用力咬了咬唇,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扯住納蘭漣柯的袖擺,出聲求告道:“。。。小姐!現在還來得及,我們收手罷,不然再過去一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她說著,已經緩緩跪了下去,搖著納蘭漣柯的衣袖,道:“小姐,求你快做個決斷罷,不能。。。不能這樣啊,如果再耽擱下去,一旦。。。就萬萬回不了頭了!”
“回頭?我納蘭漣柯一生之中,何曾有過‘回頭’、‘後悔’這樣的字眼?。。。雲岫,你不用再多說,你在我身邊多年,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我已經做出決斷了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更改了,你又何必浪費力氣。”納蘭漣柯看著湖水當中正競相爭食的金魚,朱唇含笑,水眸盈春,懶懶用手扶著闌幹,裙下露出的繡鞋上,鴛鴦戲水的圖案間,托著一枚圓潤的珍珠,在陽光中流轉著溫潤的柔輝,耳朵上垂下來長長的玉流蘇,一陣風吹來,便輕輕顫動,掠過精致清涼的優雅鎖骨,納蘭漣柯長睫輕垂,若有所思,眼中淡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道:“。。。雲岫,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師父死後,我第一次去飛仙島尋他時,他對我那樣冷淡?”她燦然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因為,我差一點就懷上了他的骨肉,做了他的妻子。”
纖細雪白的手指攏了攏雙鬢,納蘭漣柯淡淡說道:“。。。師父一手撫養我長大,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最是疼我,而他資質極高,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我自幼便心屬師兄,師父自然是知道的,待到我十六歲時,便私下裏將師兄叫到麵前,想要將我許配給他,隻是,他卻拒絕了,隻說這一生隻一意求證武道,根本無意婚娶。”納蘭漣柯說到這裏,眼中就有了回憶的模樣,輕笑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怎麼會甘心?於是就想了一個辦法,費了極多的心思,才偷偷拿到了師父的兩樣秘藥,想要算計了他。。。那時師兄雖然才隻有十八歲,但天下間,能讓他不知不覺著了道的,也隻有師父配製的藥才有可能。”她以手支頰,輕輕皺起黛眉,悠然繼續說道:“。。。其實,當時我差一點就會成功了。我提前服用了那包能夠令女子一舉得孕的藥,然後用另一包迷[yào]偷偷摻在了他平日裏熏香的香爐裏。。。師父的這種藥應該不會讓他察覺,隻要迷昏倒了他,讓我能夠一夕得孕,到時候無論如何,以他的性格,和師父的幹預,即便是我做錯在先,可木已成舟,有了孩子,他也最終,定然會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