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幾巡,冒赤突半含了酒意,道:“本汗前時聚眾剿滅了一處狼群,得了那領頭的銀狼王,實屬罕見,草原中向來有傳說,若得銀狼,自可福壽天佑,因此本汗此次進京,便將這匹狼送與皇帝陛下。”說罷,雙掌用力一拍。
景帝微微點一下頭,旁邊內侍見狀,便高聲長傳,示意外麵的侍衛可以放人進來。不一時,就見六名元蒙大漢緩緩推著一隻在底部裝了軲轆的鐵籠,進到殿中。
眾人乍一見了那籠中之物,不由得都有些吃驚,就見那銀狼與尋常所見的狼完全不同,一身皮毛竟是渾白中略帶一點銀灰,燈光之下,果然泛著隱隱的銀光,隻在四蹄上才覆著一團黑毛,身架高壯,竟如同一頭牛犢般大小,碧瑩瑩的一雙狼眼中透出瘮人的凶光,模樣極為悍惡,在座的後妃女眷見了,都不禁有些懼怕。
卻聽一聲孩童的脆音道:“那狼長得這麼凶,是怎麼樣捉住的?”
冒赤突見說話的是那坐在景帝膝上的男孩,想來應該是個皇子,於是便笑道:“本汗率眾剿滅了這處狼群,待這匹領頭的銀狼王力竭,自然就將其擒獲。”
葉玄聽了,雙目朝那狼王看了片刻,想了想,忽然對景帝道:“南康想要那狼!”
景帝向來疼他如同心尖肉一般,聽孫兒說想要,哪裏會不舍得給他,於是就笑著哄道:“既然是朕的南康喜歡,改日朕就賜了你。”
葉玄歡顏一笑,笑逐言開地拍了拍小手:“好,這狼以後就是南康的了!”
冒赤突放下酒杯,目光在葉玄的臉上一轉,道:“這位小皇子,倒是長得極像長兄。”
景帝聽冒赤突這樣說,就知道他是誤會了,便笑語道:“那哪裏是他長兄,是他父親才是,南康非朕之子,乃是朕的皇孫。”說著,摸了摸孫兒的頭頂,笑道:“去你父親那裏坐著。”
葉玄應了一聲,從景帝膝頭滑下,走到葉孤城身旁偎依著,目光在那下方的籠子間看了又看,顯然是十分喜歡。
席間酒至半酣時,寧櫟黎雖隻飲了兩三杯酒,卻因酒量頗淺而覺得麵上有幾分躁熱,遂低聲對母親說了一句,然後便靜悄悄地從後方出去,到外麵醒一醒精神。
路麵的積雪凍得有些滑,夜風吹來,雖然有幾分寒意侵身,但身上畢竟披了大氅,倒也並不覺得冷,反而能清醒頭腦。四周一片靜寂,寧櫟黎扶著一株梅花,見那花兒開得極好,嫣紅的花瓣上尚且沾著些白雪,寒香淡淡,清麗怡人,不禁就想起那人麵上向來皆是靜止如水的神情,也不知他方才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注意到了自己今日精心打扮的妝容?想到此處,又思及幾年來癡癡一片情誼,不由得心中微微酸楚,遂借著一絲酒意,幽幽歎息道:“眼前誰識歲寒交,隻有梅花伴寂寥。明月滿天天似水,酒醒聽徹玉人簫。。。”
一縷幽幽的低歎還未曾完全消散在夜風當中,就忽聽遠處一個渾朗的男子聲音道:“。。。是什麼人?”
寧櫟黎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這裏竟然會有人來,胸中積著的那一點酒意禁不住瞬時間就散了,想起自己剛才低吟的那句詩很可能被這人聽去了,不由得又羞又躁,急忙緊了緊身上的大氅,轉頭就要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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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疏影橫斜水清淺 ...
此時周圍夜風陣陣而拂,幾株紅梅樹靜靜地幽然盛開,花影橫斜,冷香縈繞,雖令人覺得清淨,卻也到底離正殿稍微有些遠了,似是偏僻了幾分,寧櫟黎眼□邊連一個隨身的人也沒有帶上,不禁就暗暗有些後悔,乍聞這樣一道男聲,想起自己此刻是孤身一人,不由得就覺微微不安,想要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