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兀自玩耍的葉玄一見他,就略顯笨拙地爬起身,張著小手便搖搖晃晃地朝這邊走來,一麵喚道:“爹爹抱--”

他剛學會走路不久,剛在暖炕上走了幾步,就忽然一個趔趄,眼看著便要被腳下不慎踩到的一件小玩物絆倒。

一隻手將那小小的身子扶住。男人抱了葉玄坐下,對旁邊少年道:“下午可曾練過剛教你的那套劍法。”

花玉辰吐一吐舌頭,道:“有師父的吩咐,我哪敢偷懶。”

葉孤城看他一眼,忽然問道:“年關將至,可要回江南家裏看看。”

花玉辰驚喜地一抬頭,但隨即又垂下眼,嘟囔著道:“當初拜師時,父親便命我要跟著師父好好學藝,不準隨意回去。。。”

葉孤城淡淡道:“你已許久不曾回過花家,如今年關將近,回江南與家人一同過年去罷。你父親若是問起,隻說是本王準了的。”

花玉辰欣喜道:“多謝師父!”他畢竟年紀尚小,初次離家,且大半年不曾回去過,心底如何能不想念,如今見師父讓自己回家過年,不由得十分歡喜。葉孤城見他滿麵盡是笑意,不禁唇角亦且微微上揚了些許,道:“回房收拾一下行李,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少年歡歡喜喜地朝自己的居處去了。葉孤城取出那枚景帝賜與的長命鎖,給葉玄佩在頸間,任他坐在自己膝上,好奇地用手去撥弄。

將手掌在葉玄的額頭上探了探,確定溫度已經完全降了下來之後,這才道:“去把書房長案上那一摞簡折拿來。”

管家聽了,卻並沒有動身,隻道:“王爺剛剛才自宮中回府,不如早些歇息罷。”頓了頓,又說道:“王爺下午進宮後不久,西門莊主便已至府。。。”

長劍一寸寸歸入鞘中,有風卷過,挾著梅花的香氣。

男人白衣如雪,漆黑的長發隨著風微微揚動,上麵落著些雪花。

頭頂無聲無息地遮上了一把傘,擋去了飛雪,上麵繪著枝墨梅。

略略回頭,就撞進一雙深褐色的狹長眼底,手中執了竹柄,袖擺素白。

“等了很久?”

“沒有。”

“進屋罷。”

“好。”

閼山爐內嫋嫋浮出篆煙,室中幹燥而溫暖。

葉孤城走進房內,西門吹雪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脫去裘衣,露出裏麵雖不算華貴,卻也在上麵繡著四爪團龍的錦袍。

未等西門吹雪坐下,一隻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左臂上,葉孤城微一皺眉,道:“你受了傷。”

方才在外麵時他就已經有所察覺,進屋後,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若有若無的隱隱藥氣從西門吹雪身上傳出,葉孤城靠近一些,然後目光便落在對方右邊胸膛上一處。

解開對方的衣物係帶,露出半邊結實健頎的上身,葉孤城看著右胸上一道極薄極細的傷口,已經開始結膈,上麵散發著淡淡的藥物氣味。

“很好的對手。”西門吹雪道,眉間現過一絲蕭索惋惜的神色。

決鬥之時,他的劍下從沒走過活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沒有第三條路。

葉孤城仔細察看了那處傷口,發現創口雖小,然而卻有些深,上麵的塗藥的痕跡已經淡了,於是便問道:“用的什麼藥。”

西門吹雪取出一隻青色瓷瓶。葉孤城拿了,將木塞揭開,頓時一股淡淡的微苦氣息便從裏麵散出。葉孤城將其中的粘稠膏液往掌心內倒了些,然後用手指蘸了,細細塗抹在那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