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聽了,不禁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峰,道:“玉教主此番前來,可還有要事。”
玉羅刹若有所思地挑唇。下一刻,一道迅如疾電的黑影,就已驟然襲至葉孤城身前。
廣袖倏揚,葉孤城一卷袍袖化去淩厲的掌風,身形甫動,頓時向後飛掠出七八丈遠。玉羅刹逼身貼近,反手為掌向他心口拍去,同時另一隻手倏然成爪狀直刺,袍角翻飛間,兩人已交換了十數招。
月光之下,但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在滿園梅樹中縱掠,淩厲的氣勁在轉瞬交彙中激出一道道疾風,將園中木枝摧得蔌蔌作響,一時間隻見林內飛花如雨,雪揚漫天。
葉孤城在半空中雙袖舒開,手上招式疾如驟風,一麵身形自梅樹梢頭飛縱,腳下點開枝枝樹杈,一麵將一身內力提升到極致。隻見梅花紛落的花雨中,黑白兩道人影雙雙廣袖流挽,發似潑墨,招式如同流水行雲,絕美非常,身形快的無法捉摸,舉手投足間,卻分明毫不容情。
雪粒像蜃霧一般騰起,樹枝上不停震落下蓬蓬積雪,半空中隻能看到疾躍閃掠的光影。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聲低喝,緊接著雙方右掌重重相擊一瞬,既而兩人同時飛身後掠。
冷月輝芒投落,照著男人刀裁般的鬢角,黑袍玉冠,廣袖博帶,麵上浮著一絲冷然笑意。 玉羅刹沉聲笑道:“白雲城主果然名不虛傳,本座半生雖向來自負,眼下卻也不敢說有必勝把握。。。”
葉孤城緩緩散去內勁,麵上神情冷漠:“飛仙島與西方魔教向來並無交集,卻不知玉教主此舉為何。”
玉羅刹亦散去手上力道,伸手握碎身旁樹上一叢白梅,聞言輕聲淡笑道:“方才你我二人已然說過,本座創下教中數十年基業,皆是步步心血所積,為培養合格的繼承人,不惜將其遠送他方,父子分離。。。葉城主以為,本座會坐視任由他與一男子相纏,斷我教中接承?”
他見葉孤城麵上一凜,於是笑容也漸漸斂去:“你二人之事,本座早已知曉。原本他要如何隻由他就是,因而本座初時知道此事之時也不甚在意,隻是眼下看來,他分明已是陷了魔障。欲為一教之主,自需冷情無心,如今他卻因你動情,更何況與男子相合,絕無後嗣,豈非讓本座一生心血基業,再無承接之人!”
唇邊浮起冷意:“因此方才,本座,已起了殺心。。。”
不知不覺間,天上又飄起了雪。
葉孤城麵上冷然,隻靜立不語。玉羅刹負手而立,忽微微笑道:“葉城主亦是當世豪傑,何必效那小兒女情態,須知世間情愛之事,不過一晌貪歡罷了,終有兩兩相厭之日,葉城主亦是聰明人,何必讓本座多言。”
葉孤城神情不變,隻看著玉羅刹,眼神銳利,緩緩道:“若如玉教主所言,他日我與西門吹雪必然相厭而倦,到時他自會回心轉意,教主又何必急於一時。”
玉羅刹雙眼微眯,冷笑道:“葉城主好辯才。原本龍陽之事,古來有之,想那哀帝董賢斷袖之情,彌子暇分桃之愛,傳至如今,亦屬美談--”
他唇邊慢慢泛起一絲冰冷的微笑,邪肆而無情的模樣:“隻是葉城主可有聽說過,此間種種之人,有誰可曾,共至白首?”
葉孤城淡淡道:“我二人之事,勿需教主掛懷。”話畢,舉步向屋舍走去:“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世間一概種種,不過隨緣罷了。”
玉羅刹拂袖大笑道:“今日一見,倒也不枉本座特意前來,隻是葉城主眼下雖如此,卻又怎知日後,又當如何!”話音甫落,身形便已霧一般飄然隱去,園中,唯餘一聲森寒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