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伸出一隻手,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的手掌隻有指甲處略微透著些粉紅,腕上戴著兩隻細細的白玉鐲子。就有一名侍婢上前,輕輕將那隻手托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後小心地領著她一步步邁上門口的台階,隨著在前麵帶路的管家,穿花繞樹,沿石經廊,慢慢走向府中的正堂。
偌大的廳內,唯有一人負手立於正中,衣白如雪,鋒銳如劍,一雙冷峻的黑眸漠然看著走入廳中的人。
女子啟朱唇,碎玉一般的聲音,便是用‘黃鶯出穀’來形容,也稍嫌侮辱了她:“師兄,好久不見--”一邊說,一邊緩緩揭開了麵上的輕紗。
一雙水眸星光流轉,菱唇盈粉,長眉淡描,麵上一絲若有若無的輕笑,如同明珠生暈,美玉瑩光,一應形容,亦不過是‘傾國傾城’四字而已……
漆黑的眸與平時一般浮著冷峻的利芒。西門吹雪漠然看她一眼,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孤寒:“你來此,何事。”
“兩年未見,師兄卻還是舊日模樣,竟連敘舊之語,也不肯說上一二句麼?”女子淡笑,一麵自己款款坐下,待送茶的婢女退去之後,廳中便隻剩下兩人。
“漣柯先前去了萬梅山莊,聽聞師兄身在白雲城,這便來了南海。”納蘭漣柯素手微伸,將天青雨花的瓷盞執在掌中,雪白的柔荑在上麵輕輕摩挲著:“一別兩年,漣柯對師兄可是想念得緊--”
西門吹雪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有事,說。無事,走。”
似是對男人冰冷的態度習以為常,納蘭漣柯唇角仍保持著微笑,卻在下一刻,忽於秀長的丹鳳水眸中掠過一絲異樣:“師兄氣息怎地這般弱……莫非是受了傷?誰能傷得了你?”
西門吹雪並不答言,然而卻聽一個低冽沉厚的聲音道:“納蘭閣主?”話音未落,一個白色的身影便步進廳中。
納蘭漣柯乍一看到那身形修偉如劍的白衣人,第一個念頭並不是‘葉孤城’,而是微怔:天下間竟有這般氣度容色的男子,隻一進了正堂,便似照亮了整個大廳……她一向自負美貌罕有人及,且又武藝高絕,身份超然,因此對大多數男人從來不屑一顧,但眼下卻也不得不承認,隻要這偉岸峻嶧的男子願意,任何女人,怕是都會為之傾倒……
盈盈一笑,起身道:“葉城主。”
葉孤城微一點頭:“納蘭閣主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納蘭漣柯聞言,莞爾一笑,柔聲道:“漣柯有事尋師兄不著,聽莊中下人說,是於飛仙島做客,因此便登門打擾。”
葉孤城聽了,看向西門吹雪道:“原來是同門。既如此,亦屬遠客。”聽納蘭漣柯語氣,知他二人有事相談,遂覺自己不便在場,於是朝廳外吩咐人準備酒席後,就欲離去。
西門吹雪未待他動身,便已知曉他意思,不露聲色地微一移步,止住了對方的動作,既而對納蘭漣柯道:“有事,說。”聲音雖是一貫的冷然,葉孤城卻已從中聽出一絲罕見的不耐,不禁微微抬眼。
納蘭漣柯亦知他脾性,於是收了笑容,不再多言,隻道:“師父一月前,已過世。”
廳中靜了一時。下一刻,西門吹雪已緩緩道:“明日,我自會前去。”
案角一具描金銅鼎內,燃著淡淡的紆蘇檀香。
葉孤城手中拿了一冊文書,慢慢翻看批閱著,筆架旁邊,一隻水晶圓盤內遊著兩條玩賞彩魚,幾根碧綠的水草,軟軟地漂在其中。
管家遞上一張單子:“王爺壽辰將至,這是擬好的禮單,請城主過目。”
葉孤城接過,看了看,道:“把庫房中那株珊瑚樹添上,再加一具墨煙凍石鼎。另外,上個月商號裏送來的那架玉晶照屏,也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