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1 / 2)

朱雀,甚至連一個殺手都沒有讓其跟隨。而心中又掙紮著極為矛盾的過往,絲毫沒有戀戰,手腳上的破綻也愈發多了起來。

一旁的夕和月淩霜像是不在同一個世界一般,壓根兒沒有看這邊的打鬥一眼。晚風吹起她的烏黑長發,不知何時竟和月淩霜的糾纏在了一起,難分難舍。

夕擁著月淩霜,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不禁莞爾。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就這樣輕信了自己,還抱著自己一起哭,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受的罪,也不過是清風一縷,十倍的磨難都值得遇上一個這樣的女子。

她輕輕抬手,手上的紅線早已退去了紅色,蘇媽媽縫製過幾次,也都斷了又斷,補了又補,好在蘇媽媽手巧,那樣式也都和自小戴在自己手上的紅線一樣。

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夕鬆開紅線,然後微笑著將紅線套入月淩霜白皙骨感的手腕。她絲毫不覺得月淩霜的生命在慢慢逝去,如同平常隻談風月的每一個片刻一樣,她懷裏的就是她最愛的,可以生死與共的女子。

隻是,手中的紅線一揚,落入櫻穆梵的眼中,這幾乎是他的死穴,讓他的腳步瞬間淩亂了。他的手腕有一條和夕一模一樣的紅線,那條線是他的逆鱗,誰都不能觸碰。

就在他稍稍走神的片刻,秦少淼一個反背躍到他的身後,偏鋒的劍靈巧地劃過他的脖頸,停留在他的肩膀之上。隻是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讓櫻穆梵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用劍威脅著。

“櫻穆梵,放了他們!”秦少淼的劍橫在櫻穆梵的脖頸旁,看著月淩霜愈發蒼白,近乎透明的臉頰,他厲聲喝道。

“何處哀箏隨急管,櫻花永蒼垂揚岸。櫻花爛漫幾多時?柳綠桃紅兩未知。勸君莫問芳菲節,故園風雨正淒其。”

櫻穆梵沒有回答秦少淼的話,也沒有惱羞成怒讓死人死於自己種下的蠱,隻是用極為平淡的語氣,含著一種絕望的思念,念出了這首他和夕都爛熟於心的詩句。

櫻花的燦爛能延續多久,就如同柳樹和桃花的□一樣,難以知曉。那七日便凋謝的花期如同不在預期中的浪漫愛情,讓人心生向往卻又遺憾終身。

也正是因為櫻穆梵喃喃而出的詩句,夕才遲疑地回頭,看向即使被劍架著還泰然的男子,竟一點都不在乎已經劃破皮膚,馬上就要奪去自己性命的利器。

夕看到他的手指僵硬地微微驅動,又十分艱難地放下。知道他的一個動作不僅決定著自己的生死,也決定著他們的。

“娘最愛的詩……”夕下意識地接到。

“嗬……最後做一件讓紫兒開心的事情吧……”

櫻穆梵看著夕抱著月淩霜,像是放下了什麼似的,終於放鬆了手指,他臉上的桀驁漸漸退去,仿佛撐了這麼多年的神話,終於還是打開了心裏那個最為陰暗的角落。

他知道自己和紫兒的世界從來都不是一個,他要極端和轟烈的愛,而紫兒卻淡如水,不喜歡張揚,喜歡寬容和饒恕。

如果她還在,或許會磨掉自己的棱角,可自她死後,櫻穆梵便更加乖張了。因為愛不得,也恨不得,所以,他每當看到夕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無能,看到了自己的過錯。

一步錯,步步錯。是該做個了結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櫻穆梵食指與中指相交叉,點入自己血液已經凝固的傷口,一瞬間,那指尖像是鋒利的劍,所到之處,破開的肌膚裏麵湧出腥紅的血液來。一時間也把秦少淼看呆了,而另外四人,則忽然十分地惡心,開始不停地嘔吐起來。

奇怪的是,所吐出來的東西不是食物殘渣,而是白色的粘液,極為粘稠。但隨著吐出,腦袋中的疼痛也少去了很多。也是看著大家的臉色在變好,秦少淼手中的劍才遲疑了一陣。

反觀櫻穆梵,情況似乎就不這麼妙了。俊朗的臉上扭曲在了一起,似乎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而他的手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深入地破開自己的胸膛,秦少淼甚至覺得,再這麼下去,櫻穆梵會觸碰到心。

或許是施蠱的反噬太過巨大,櫻穆梵原本就白皙的臉,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點血色,但他的臉上沒有後悔,反而真的像是說的那樣,追求死,反而釋懷了。隻是疼痛讓他俊秀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義父……”

夕護著月淩霜,讓她不要被嘔吐的白色粘液嗆到,看著櫻穆梵的一舉一動,內心卻無比震驚。那句義父也是不由自主地喊出來的。沒想到的是,櫻穆梵竟會在最後一刻收手,這幾乎是一個奇跡。

蠱的反噬讓櫻穆梵已經直不起腰來,也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抬著手,任由風吹拂過手上那早已淡了顏色的紅線,好像紫兒在握著他一樣。

最終,無力地垂落下來,再也沒有了舉起它的力氣。那釋懷和悲愴的表情永久地停留在了那張俊美不似人間所有的男子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