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今日,她特意翻出了母親留給她的最後幾樣首飾,又在衣櫃中找出了做好後一直沒舍得穿的衣裳。

這衣裳是她用母親留下的衣料親手做的。

府裏的正經姐都有繡紡來做衣服,可像她這樣沒了親娘的,隻能穿姐姐們穿舊的衣裳。

親爹一個大男人,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她自己也默默認了。

平時在家時,穿著打扮委屈些不算什麼,可若是到花朝節還穿那樣的舊衣服,是會被人笑話的。

少女身無所長,為有一手刺繡出神入化。

衣服上的花樣都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為了不讓人知道,她每夜都是趁其他人睡著後悄悄借著月光繡花,眼睛都差點熬壞了。

為了不提前露出衣服上的繡樣,她還特意在外頭披了件嫡姐的舊衣服,又和人群遠遠離開。

悄悄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人群,她眼中閃過期待的光芒——快到了!

聽著從前方不斷傳來的人聲,少女有些緊張的攥緊了拳,會有人喜歡她嗎?

她不奢求,不爭搶,隻想有個人能真心接納她。

少女的願望是在花朝節結緣,不必嫁給那財主。

琉璃不耐煩的在人群中看了一圈,視線隨意的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

顏如玉知道他是選中了這人。

搖了搖頭,她道:“此人不行。”

琉璃回身看她,顏如玉:“此人眼神猥瑣,一句話要往姑娘們那裏看上五六次,一看就心術不正!”

琉璃冷冷道:“她隻是希望有人上門提親而已。”

顏如玉搖了搖手指:“感情的事兒,不能將就,何況這是人家的一輩子呢!”

見琉璃還想再,顏如玉幹脆問:“若是你,會願意和不愛的人在一起嗎?”

琉璃便不再出聲。

顏如玉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又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終於選中了一個話得體眼神幹淨的少年郎。

就是他了。

少女遲遲未來,兩人的神識飄過去一看,發現即便這許願者已經如此低調,家中姐姐們還是對她百般排擠,極盡刁難。

剛才經過河邊時,不知是誰故意推了她一把,將人推進了河裏。

河邊水不深,卻多的是黑色的汙泥。

精心準備的衣裳毀了,少女此刻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眼淚斷了線般不斷流淌,她隻覺得連日的忐忑都成了空。

這幅模樣,她要怎麼去花朝節的詩會?

這副模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誰會喜歡她?

難道她就真的隻能嫁給那財主,而後匆匆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嗎?

站在河岸邊的始作俑者指著她笑鬧了一通後,便道了聲“晦氣”,轉身便走。

少女穿著濕透的裙子,看著自己占滿汙泥的雙手發呆。

能更換的衣裳是沒有的,烤火的爐子當然也是沒有的,更別能幫她上去的隨從,她連個丫鬟都沒有。

站在這裏,像個笑話。

上岸,她這幅狼狽模樣就要被所有人看見。

到時候,想必主母又要以失節為由,再次作踐自己吧?

她轉頭看向河的中央,那裏,應該很深吧?

是不是放棄掙紮,就這麼將自己留在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時候她倒是學過幾次鳧水,這麼久了,應該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