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跟他客氣,他比我還小呢,別慣壞了他。"楊元朝大咧咧地表示,"一切有我呢,你隻管挑黃道吉日,喬遷新居吧。"
正事兒辦完,接下來楊元朝便和亡父的故舊閑聊天兒,話題依然還是圍繞著楊奇兵轉悠。
蘇副部長稍微凝重了神情:"元朝,恐怕你還不知道,在你爸去世以前,可擔心你了,有幾回,我利用到北京開會的機會,前去拜見老頭子,老人家每回都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千萬不能出任何差池,更不能出人身危險,你知道嗎?"
楊元朝點點頭,立馬感覺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不過表麵上卻裝得沒事人一樣:"是嗎?以往老爺子可從沒露過這種愛子如命的想法,我還以為他老人家素來對子女嚴格要求呢。"
"老幹部不都是這樣嗎?望子成龍,就必須對子女們嚴格要求。"
提起亡父,楊元朝感到心裏酸酸的,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父親那張經曆過戰火硝煙熏噬洗禮的黑紅色臉膛,不由想起了許多往事。
當年的大秘書繼續說:"恐怕你還有不知道的呢,其實,首長對你們兄弟三人都有評價,而且各自不同,應該說,算得上是知子莫如父了,你想不想聽?"
"你說。先說他們倆,最後說我,倒想聽聽老爺子到底對我們哥仨兒是咋評價的?"楊元朝倍感興趣地洗耳聆聽。
蘇副部長鄭重起神色,字斟句酌地道:"首長革命多年,經曆過的風浪多了去,見識就是不同凡響,講看人,就是一個字--準!對你大哥淮海的評價是,典型的小綿羊一個,盡管老實本份,卻不能成大器,隻能平庸一輩子,不足道也;對京平的看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屬於典型的公子哥少爺;至於你,則是一塊璞玉,值得雕琢,弄好了,可以成就一番事業。你不知道,首長一直對你抱有很大的希望,經常在背地裏誇你能幹。不過也時常擔心你的毛病,說你這人太講哥們兒義氣,弄不好會吃大虧。"
楊元朝思謀著亡父的評價,總體認為,還是恰如其分的,不過卻不能苟同關於講哥們兒義氣就一定會吃虧的論斷。
他扭頭衝楊守信笑著說:"楊子,你跟我多年,我講義氣嗎?"
後者不無欽佩地向他挑起大拇指,使勁點頭。
楊元朝又轉對蘇副部長,一副尋根究底的神色,"怎麼這些涉及家裏人的私房話,老頭子都跟你說呀?怎麼沒跟我們說過?連提及一二都沒有?"
蘇副部長擺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我跟了首長多少年?不是吹,別說你們子女了,即使是首長的老伴兒,你媽媽恐怕也不一定比我知道的多,就是一份信任!"
鑒於事實俱在,楊元朝隻得承認人家大跟班兒牛,不禁自言自語地嘀咕:"到底是當秘書的,和首長的距離就是近,整個如影隨形。"
蘇副部長得意地笑了,然後接茬兒關心起健在的老夫人:"元朝,你媽身體還好吧?什麼時候真該去看看老人家,身子骨可還硬朗?但願她能長命百歲!"
楊元朝一時來了興致,"我看,她們家族肯定有遺傳基因,都是長壽的主,不然,我媽都快80歲了,可麵相卻還像70不到,真不可理解,整個青春常在。"
"唉,她這一輩子,夠不容易。在文革中,讓可惡的造反派把腿腳給禍禍壞了,從此落下殘疾,成天跟輪椅車打交道,簡直是造孽!"
提起母親的傷腿,楊元朝很不好受,說:"過去的事就不說了,誰還沒點兒苦難和不幸呀!那年月,尤其是那十年動亂,整個民族都遭受了嚴重摧殘,悲劇多了去,整個'馬尾巴提豆腐,提不起來',一言難盡。算了,事過境遷,老是想以往的不痛快影響心情,咱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