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把湯姆擁抱得更緊了,簡直捨不得放開——然而他突然一眼瞥見,就在離他不遠處,一個金色的東西閃閃發光。
——那是斯萊特林的吊墜盒。
從種種跡象來看,本傑明根本沒有製造第四個魂器。
他撒了謊,綁架了歐文——或許他可以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如果湯姆沒有及時打斷——然後策劃了自己的死亡。他唯一的渴望似乎就是造成一場越大越好的混亂,他最大的報復就是把他被創造出來的一切付之一炬——這一點對於偉大的黑魔王無疑是徹徹底底的愚弄。
綠寶石鑲嵌在斯萊特林吊墜盒上,盤繞成一條亮閃閃的S形的蛇,歐文撿起並打開了它,裡麵隻有一張紙條:
「湯姆·馬沃羅·裡德爾:我詛咒你,」那是本傑明的筆跡,或許他並不願被這樣稱呼,但暫且如此吧,「如同你對我下的詛咒一樣——你將後悔你曾做過的一切,並永遠不得安寧。」
「——或許他說得沒錯。」
湯姆的話把歐文嚇了一跳,他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看在梅林的份上——」
「我確實後悔了。」湯姆凝視著歐文,極度緩慢地開口,他的黑眼睛深不見底,「……從我剛剛創造出他——」他伸出手,像個盲人一樣摸索著去尋找歐文的右手。最終,他蒼白細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幾乎有些微微顫唞地覆蓋上了歐文的四根手指,「幾乎是立刻……我後悔了。而從阿布拉克薩斯入獄,從柳克麗霞……從你——」
「行了,我看你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所以就這麼著吧。」這對湯姆來說已經足夠多了,歐文吐出一口氣,右手反過來握住湯姆的手,騰出左手來摸了摸鼻子,他做出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現在我想你可以再給我一個擁抱,老夥計,以此有效緩解我疼痛的傷口,雖然這無傷大雅——」
歐文沒有說完,因為湯姆狠狠抱住了他,幾乎要把他的肋骨勒斷。那個高傲自大、冷酷自負的男人吻著他的臉頰,對淤泥血汙全不在乎。
那些裡德爾式的刻薄和惡毒全部不見了,連同黑魔王的冷靜和自持。
在陰暗、潮濕的湖底密室裡,剩下的隻有湯姆低聲的喃喃:「……當然,在這世界上總要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是不是?比利……我是說,歐文,我很……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那個人是你。
歐文揉了揉那一頭有些蓬亂的黑髮:「我知道。」
——謝謝你給我這樣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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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安寧的早晨,初夏的輕風拂來,透過打開的窗子,園中的林木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清香。雲在明朗的天空飄過,在飄蕩的絲綢窗簾上投下各種形狀的奇異影子。
湯姆·裡德爾穿著晨衣,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上習慣性地翻看著報紙。窗外又一片忍冬開了花,引來幾隻圍繞著花蕊嗡嗡飛舞的蜜蜂。一條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大蛇盤在窗前的T型架上,輕輕拍打著尾巴,眼光隨著窗外偶爾掠過的飛鳥遊移。
這樣的一個清晨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極為普通,幾乎有些沉悶,然而坐在那裡的那個男人相當不以為意,他英俊的臉寧靜平和得像一副完美的肖像畫。
直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另一個人走進門廳,這一片安靜才被打破。
「我注意到你的眼睛還浮腫著,」湯姆回頭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這讓你看上去有點兒像條黑線鱈魚。或許你應該再回去睡一會兒,早上下床的時候我簡直以為你是昏死過去了,屬於你天性裡浣熊那部分的警惕機敏蕩然無存,這可真是難得一見。」
那個後走出來的年輕人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抬起缺了一角的右手揉了揉眼,然後警告地看了湯姆一眼:「早,湯姆,同時感謝你充滿惡意的早安。至於為什麼我直到上午這個鐘點還感到精疲力竭——我想應該為此做出反思的人不是我。」
「起來也好,」湯姆不以為意地翻了一頁報紙,他的臉完全被遮擋住了,「下午馬爾福一家要來拜訪,我認為你確實應當早作準備。」
歐文給自己倒了杯茶:「甜食和雪利酒——」
湯姆似乎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你知道在哪個櫥櫃裡。」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在兩個月前就出獄了。當他從馬爾福莊園的壁爐裡灰塵滿身地邁出來時,他不出意外地立即見到了等在那裡的柳克麗霞和盧修斯,同時頗為意外地看見迎接他的人還有歐文·斯科以及背著手站在旁邊的湯姆·裡德爾·伏地魔大人。
——他瘦了一些,臉頰有些凹陷,臉色也泛著蠟黃。然而那鉑金色的頭髮依然閃耀如初,他垮著的肩膀、軟塌塌的脊背和玩世不恭的微笑一如既往。
在見到阿布拉克薩斯的一瞬間,柳克麗霞立刻鬆開了她一直緊緊絞著的纖細手指,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丈夫,注視著他有些歪斜的身姿和凝視著她的淺色眼睛。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梅林在上……我就知道,誰也別想改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