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晶瑩剔透的的白色構成了一個世界。

雪穀中,冷得徹骨,一聲聲痛苦的尖嘯回蕩,隨雪凝結墜落。

洞中,勝雪的銀發淩亂散落一地,一頭化為人形的千年靈狐,她如水晶般的眼眸溫柔地注視著懷中的孩兒,蒼白的長指輕柔地劃過她的臉龐,毛茸茸的小狐四周包裹著一圈銀光,隔去了寒冷的侵襲,她沉沉地睡著,除了心跳,不動如冰。

靈狐的眸中似有流光轉動,不舍、彷徨、猶豫……猛一咬牙,流光停住,露出了堅定決然之色。

緩緩地,她全身散發出光芒,白色衣裙開始如絲如縷地抽出,引向小狐,漸漸地包裹住她。

靈狐凝望著自己的孩子,笑了,如曇花開放般美麗而又逐漸飄散,直至一地的銀發也如絲縷般包住了小狐,洞中隻輕輕飄蕩一句:

“娘親不願讓你也受那千年之苦……”一縷風吹來,散了。

一個和小貓差不多大小的雪白的蛋滾入了洞中的一角,悶悶的一聲輕響,而蛋依舊完好無損。

小狐一直睡著,不曾醒來,仿佛在依戀母親肚中的時候,靜靜地蜷縮在蛋中,隻能感覺到蛋中的生命力越來越盛,卻怎麼也不見它增大。

五年之後,小狐眼前一黑,全身忽然變得暖融融的,好舒服,卻也不舍得醒,便繼續沉沉睡去。

“真是個貪睡的小家夥。”這聲音就好像一道清泉劃過,而心神已被悄然勾去。

一抹藍影飄然遠去,隻留洞中一角那淺淺的坑。

穀中,驚起幾隻鳥雀,潺潺的溪流邊伏著一名男子,一身天藍色的長衫,長長的墨發簡單地挽起一半,斜斜地插著一根翠色的玉簪,而餘下的發尾依舊垂到了腰。

他的衣袖輕輕地拂過溪水,隻沾濕了下擺,他拿起已濕的那一角,輕柔的擦拭著懷中那已落滿灰的蛋,他那修長白皙的手指間溢滿了溫柔,他不忍吵醒她。

漸漸地,蛋恢複了它的本來麵目,如白玉一般溫潤無瑕,散發著淡淡的銀光,微微地,還能感覺到蛋裏小家夥的心跳聲,還有淺淺的呼吸聲。

一陣風吹來,拂開了男子的長發,露出了他的麵容。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轉,隻想屏住呼吸靜靜欣賞他的美。

他宛若出塵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纖長的睫毛下,一雙如海般深邃的眸子裏,閃著淡淡的紫光,白皙的肌膚近乎透明,他那微敞的領子露出了鎖骨,分明的線條勾勒出了好看的陰影,

此刻他正低垂著眼簾,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凝視著懷中靜躺著的蛋,帶有一絲寵愛。

良久,他站起了身,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輕身一躍,又消失在溪邊。

他慵懶地橫臥在洞口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一手支著頭,一手圈著那隻蛋,好看的紫眸裏滿滿地倒映出了蛋的影子,他用手輕撫著蛋,吐出如水的聲音。

“小家夥,你睡得可真香哪,以後你就要陪著我了,要叫我哥哥哦。我叫灼塵,顧灼塵。”

日出日落,顧灼塵與蛋都是形影不離。

總是這樣一幅畫麵:灼塵凝視著蛋,一邊輕撫它,一邊對它輕語,從春天的桃花說到冬季的冰雪,從連綿的峰巒說到無邊的大海……

每一次日出、日落,顧灼塵都帶著蛋坐在樹的最頂端,靜靜等待,待太陽爬到地平線上,與他們平行,光輝穿梭發間,構成人世間最美的畫作。

某日,當明媚的晨光從洞口斜斜地鋪灑進來,照在蛋上時,蛋中的小狐好像做完了一個長長的美夢,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總算是睜了眼,她懶懶地吐出了一口氣,驀地睜大了銀眸,直勾勾地盯視著眼前的人。

灼塵哥哥?在她的夢中,日升日落,是他一直陪著她,帶她看桃花、看大海,看各種美景。

她興奮地往前撲去,卻“砰”地一聲撞了回來,“咕嚕嚕”地滾到了落的胸前,小狐想起了什麼,用小爪摸了摸四周,果然,她還在蛋中。

顧灼塵感覺到了些許觸動,猛地睜眼,看到蛋還完好地待在自己的懷中,安心地將它攏住,攏得更緊了。

“幸好,小家夥沒事。”

“灼塵哥哥……”一聲軟糯糯的呼喚,帶著些許回音,讓顧灼塵的心裏蕩起了漣漪,眸中閃現激動的光芒。

“小家夥,你醒了?”仿佛問得雲淡風輕,卻依舊掩不住意思欣喜的顫動。

“嗯,可是娘親說,在我十八歲時,才可以破蛋而出並且化為人形。”稚嫩的童音中帶著些許失落。

“你娘?她什麼時候告訴你的?”顧灼塵不解。

“夢裏。”小狐一臉的天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