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婦女主任還在說著劉麻子的‘好’。
其中夾雜著時母滿意的迎合。
照這樣下去,這個媒怕是要成功。
時禎撐著發虛的身體剛坐起來,糊了報紙的玻璃窗上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緊接著,虛掩的窗戶被拉開,一頂小小的黑色栽絨帽出現在時禎視線裏。
然後,時禎對上了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
時家可沒這麼小的孩子。
至少這兩天,她在時家沒見過。
那孩子很快繞過窗戶,把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躡手躡腳地側身往裏擠。
這麼一來,時禎倒看清對方的模樣。
是個五六歲大的男孩。
除了那頂有些滑稽的栽絨帽,他在毛衣外還穿了一件具有六七十年代特色的迷你版軍大衣,那毛茸茸的大領口,還有他兩小手插袖口的動作,讓時禎聯想到了《半夜雞叫》裏為富不仁的周扒皮……
“你笑什麼?”小孩捕捉到時禎臉上表情的變化。
時禎把被子往身上蓋了蓋,不答反問:“你偷偷摸摸溜進我房間,又打算做什麼?”
小孩被她一噎,頓時有些語塞。
他兜著雙手觀察四方,發現屋子裏沒板凳,幹脆半個屁股坐去床邊,悄悄掃了眼時箏額角的淤青,哼哼兩聲:“聽說你喝農藥喝得腦子不靈光了,我特意過來看看你。”
上輩子時禎好歹活了28年,還在兒科待過幾個月,應付起這種小屁孩,綽綽有餘。
“誰跟你說我現在腦子不靈光的?”
“村裏都在傳,是你奶奶自個兒說的,說現在跟你講個話,你得好久才反應過來,有時連人都認不全。”
時禎:“……”
小孩又拿餘光瞥了瞥時禎:“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雖然是我把你從高粱地裏拖出來的,如果沒有我,你就不止腦袋不靈光,可能連命都沒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感謝我。”
時禎留意到孩子一直在偷瞄她額頭,忽然問:“你拖我出去的時候,是不是磕到我的頭了?”
“……”林大寶。
時禎心說,果然如此。
小蘿卜頭哼唧著,一邊狡辯:“又不是我撞的你,是路上那塊石頭。”
……還真是一個狡詐的屁小孩啊!
時禎沒再追究肇事者,繞開了這個話題:“你叫什麼?也住這個村?”
“是啊!”小孩跳下床,在屋子裏隨便溜達了一圈:“不過我是暫時住在這裏,我爸跟著領導去首都開會了,把我和弟弟放在堂姑家,等他忙完就會來接我們。”
“說了半天,你到底叫什麼?”
“……”
小蘿卜頭見時禎依然揪著他的名字不放,眼珠轉了轉,時禎順勢問:“不方便說?”
“沒……我叫狗蛋,崔狗蛋。”
時禎扯嘴角。
林大寶瞄了眼床上的時禎,覺得自己糊弄過去了,雙小手往身後一背:“既然你沒事,那我回去啦!”
出門後,林大寶一口氣不喘就跑回林堂姑家。
林秀娟正在井邊洗菜。
抬頭瞧見堂侄像顆小炮彈衝進屋,她忙擦著手站起來:“怎麼火急火燎的,出什麼事兒了?”
林大寶甩掉自己的鞋子,往床上一爬,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等林秀娟跟進來,林大寶已經拖著跟他人差不多大的行李袋往外走。
“你拖個袋子,打算去哪兒?”
林秀娟剛說完,丈夫趙良恰巧抱著二寶從外麵回來。
換做平時,林大寶早就去抱十八個月大的弟弟,不過今天情況特殊,他實在顧不上‘拖後腿’的林二寶。